穿衣束发描眉,不一会儿,貌美的小姑娘便成了一位翩翩少年郎。
与此同时,门外响起一阵叩门声:“十四殿下。”
嬴晏开门。
迎面的一位十八九岁的男子,容貌周正,身着一身暗色窄袖劲衣,正是陵石。
嬴晏不认识他,打量几息后便别过视线,等抬眼扫过了他身后数名神鸾卫时,她神情诧异了下,谢昀的人?为何深夜来此处?
陵石也在暗暗打量眼前瘦弱少年。
按照常理,这个时辰她应当已经就寝,此时却衣衫完整,容光焕发,他默默记下。
陵石解释道:“十四殿下,我奉二爷之命前来,二爷说外边夜色已深,先前没有考虑殿下夜宿何处,是肃国公府招待不周,故而特命我来请十四殿下回去。”
嬴晏:“……”
这谢昀莫不是脑子有病吧,三更半夜请她回肃国公府住?
嬴晏不好意思,推辞道:“这……夜已深,再叨扰不太好吧?”
陵石无情道:“二爷在等你。”
一时间,嬴晏竟然不知该自己是受宠若惊还是该诚惶诚恐,不知谢昀是临时起意还是另有所图,她觉得,应当是前者吧。
此情此景,纵然给嬴晏十个胆子,她也不敢不去。
嬴晏点头笑道:“谢大人盛情难却,那我便不推辞了。”
陵石侧身:“十四殿下请。”
走了没两步,嬴晏转身看向一旁眉眼阴沉的陈文遇,软声安慰:“陈公公,不必忧心,我且住在肃国公府一晚,明日便回来。”
陈文遇纵然心里不愿,却也拦不住神鸾卫,他强压着心中点点阴霾,温声道:“好。”
“……”怎么说得肃国公府是龙潭虎穴似的?
陵石默默看了一眼陈文遇,也没告辞,直接护着人离开。
陈文遇盯着一众人离去的身影,神色骤然变得阴沉,挥手拂袖间,两扇雕花木门瞬时破裂,摇摇晃晃了几下,砸倒在地上。
他薄唇微动,念了一遍,谢昀,声音里绕着点阴恻恻。
*
肃国公府,上善院。
嬴晏刚到,果然瞧见屋里果然亮着灯,她默了片刻,这谢昀也太奇怪了吧?
深夜入男子房间,似乎不太妥当。
嬴晏迟疑:“我要进去?”
陵石点头:“是。”
嬴晏:“……那好吧。”
屋门推开,里面烛火微弱,光线很暗,许是因为晚上的缘故,好似又冷了一些,嬴晏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她往里面走,只见谢昀坐在椅子上,胳膊搭在桌上,撑着额角,一副神情恹恹的模样。
嬴晏小声道:“谢大人?”
谢昀揉着头痛欲裂的额角,声音沙哑:“过来。”
见他这副模样,嬴晏有些挪不动脚步,她觉得谢昀周身的气息有些不对劲,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她若上前,会不会被他神志不清间打死?
谢昀见人犹豫不动,眼角眉梢间的烦躁更甚,不耐道:“滚过来。”
“……”看来神智还清晰。
嬴晏识趣地没说话,轻手轻脚走到他面前,离得近了,她吓了一跳,眼前人脸色苍白,唇瓣不见血色,精致的眉眼仿佛在一瞬间脆弱下来。
“你生病了?”嬴晏惊讶。
谢昀阖着的眼眸缓缓睁开,看她。
许是因为意识模糊和光线昏暗的原因,眼前人的容貌逐渐和梦中六角琉璃瓦凉亭的女子重叠。
谢昀脑子有些混沌,仿佛有两股思想在里面搅动,一个个记忆片段闪过,竟然什么都记不住。他蓦地伸手,拽着嬴晏纤细的手臂,将人拉到面前,想要再次看个仔细。
猝不及防间,嬴晏砸到了他肩上,衣衫划过桌上茶壶和茶杯,劈里啪啦碎了一地。
捏着她手臂的手劲很大,嬴晏吃痛,眉头紧蹙,然而这些都不及她心底蓦地升起巨大恐惧,谢昀此时的状态很不对劲儿,很是危险。
嬴晏慌乱,什么也顾不得,只挣扎着想要逃离,甚至张口去咬谢昀锢着她的手。
下一刻,她便感觉身上一重,一阵儿天旋地转间,两人一起往后倒去,嬴晏下意识的伸了另只手护住后脑勺,还是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谢昀突然失去意识,压在她身上。
一瞬间,屋室重归寂静。
缓了一会儿,嬴晏终于回神,两人贴的太近了,此时他脸颊擦在她脖颈处,即便不是暧昧缭绕的气氛,依旧足以让人面红耳赤,她耳尖不自然地红了红。
嬴晏小声唤他:“谢昀?”
回应她的是一片寂静。
嬴晏心底腾起不好的预感,推了推他肩膀,“谢大人?”
还是没有反应,若不是呼吸如常,几乎要怀疑他性命有虞。
嬴晏隐隐着急,小心翼翼伸手,拍了拍他脸蛋,“二爷?”
“……没死。”
谢昀终于搭腔,声音沙哑得不像话,脑海里记忆纷杂冲撞,让他一时无法动弹起身。
嬴晏松了一口气,说:“可要吩咐人去请大夫?”像谢昀这般身份地位的人,身体若是有恙,怕是会掀起不小波澜,得小心为上。
见他没说话,嬴晏估计着,此时谢昀的身体怕是真的出了些问题。
被人压着难受,快要喘不过气来,嬴晏试探道:“那我扶大人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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