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寿公主府离肃国公府不远。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谢昀踏夜而来。
一进屋,便瞧见莲青色衣衫的小姑娘坐在桌旁,手里握着勺柄,漫不经心轻敲,正在等他。
谢昀神色如常,朝她走去。
感受到光影被挡住,还有熟悉的冷香卷入胸腔,嬴晏便知来人是谁,她抬头软软一笑:“二爷。”
小姑娘仰着头,白皙脖颈如天鹅般优美,从谢昀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瞧见她肩颈胸口。
那里肌肤白皙细腻,如上好的羊脂玉。让人忍不住想搓圆揉扁,留下嫣红的痕迹。
谢昀收回视线,“嗯”了一声,慢悠悠在她身边坐下,等扫过一桌鹿筋鹿鞭鹿肉时,蓦地一僵。
“……”
如此大补,寻常男子见了,约莫要自尊受损,脸色铁青,不过谢昀只神色古怪了一瞬,随即敛了情绪。
无人教导晏晏这些,她自然不是别有用心。且落水受寒,的确应该吃些滋补温热的东西。
谢昀神态慵懒,长臂一揽,将嬴晏抱坐在了大腿上,他环着她腰,嗓音浸了几丝愉悦:“陵玉说嬴宽猎了一头鹿,你想与我同用。”
见人一副悠然模样,嬴晏心里更气了。
她面上却如常,温声软语:“嗯,傍晚刚刚送来,我怕明日再食不新鲜。二爷若是用过晚膳也无妨,少食两筷便是。”
的确得少食。谢昀拨了拨她脸颊碎发,懒洋洋一笑:“陪你用些也无妨。”
两人各怀鬼胎。
谢昀慢条斯理用膳,却只动了几筷,就没再用,好整以暇等人开口。
嬴晏饱腹,也没动筷,只时不时给谢昀添菜,见人兴致缺缺没用几口,便知他的确不喜。
不喜欢么?嬴晏眼眸微闪,莲青袖口下,指尖动了动。
方才她思来想去,反复思忖许久,也没想出如何对付这位爷。
她于谢昀而言,弱小得不堪一击。他随意抬抬手,捏死她如捏死蚂蚁一般容易。
可是嬴晏又恼被他如此戏弄,只好不痛不痒地给人添堵。
“二爷怎么不用了?”嬴晏故意问。
她微微往前,盛了一碗鲜笋鹿肉汤在碗里,握勺绕着碗边走了一圈,抵到谢昀唇边,“这汤很鲜,二爷尝尝。”
谢昀意外她竟然如此主动,美人亲手喂汤,他自然不能不喝,于是薄唇轻启,张口咽下。
汤汁鲜美,入口浓郁,谢昀眉尖微挑,明知故问:“今日怎么如此体贴?”
嬴晏面不改色,又舀了一勺,随口反问:“二爷不喜欢么?”
谢昀眯了眯眼眸,倒是愈来愈会说话了。
他哂笑一声,又张口喝下。
这鹿肉汤虽补,于他而言,少食一些无妨,并未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嬴晏眉眼弯弯,动作不停,喂了一勺又一勺,一碗汤快要见底,还没作罢。
“二爷,好喝么?”
“……好喝。”
谢昀稀奇,嬴晏若是有求于她,区区两千金,何须如此体贴。
见人喝的痛快,嬴晏心里不禁迟疑,莫非谢昀喜欢这汤?
恰在此时,谢昀忽然按下她的手,扯过瓷碗放到一旁,笑道:“不喝了。”
他冰凉手指勾了她垂在胸前的青丝扯了扯,“有话但说无妨。”
但说无妨?嬴晏冷漠一笑,又拿起了旁边的小瓷碗,“二爷,汤还没喝完,太浪费了。”说罢,她加了一筷人参烧鹿腩,“这鹿腩烧得软,二爷尝尝?”
谢昀:“……”
他似笑非笑,拉下她的手,意味深长,“晏晏,鹿肉吃多了上火。”
嬴晏见他不想吃,愈发想强迫他吃,她寻了个冠冕堂皇理由:“十哥说鹿肉温热补身,二爷身体体寒,应当多食一些。”
说着,她不依不饶递到他唇边。
瞧见谢昀明明不想吃,却因她亲手喂而勉强吃下,嬴晏只觉心中痛快。
难怪谢昀总饶有兴致的戏弄她。
怀中人一反常态,谢昀若有所思,倒没再拒绝,咬下鹿腩后,他抬起眼睛,细细打量她神色。
见她眼底恼意,谢昀危险地眯了眯眼眸,嬴宽说了不该说的话?
嬴晏灌他两碗汤,终于优雅地收了手,浑身舒坦。
她略微思索,拿捏着谢昀昔日语气,唇角一挑,慢悠悠道:“我瞧二爷喜欢,可要再来一碗?”
谢昀瞥她一眼,“我怕你受不了。”
嬴晏茫然一瞬,和她有什么干系?端着碗勺的确累,却也不是难以忍受。
“无妨,”嬴晏十分大度,她眉眼盈盈弯笑,体贴至极,“二爷喜欢喝就好。”
两人一说一答,驴唇不对马嘴。
谢昀捏她指骨把玩,漫不经心开口:“晏晏喂的,我自是喜欢。”
随着他话音落下,俩人说的话终于再次回归一条线。
“……”
闻言,嬴晏心口一堵,原来谢昀不是不情不愿。那他方才岂不是很享受?
意识到这一点,嬴晏心底的舒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唇角合了又张,气得胸脯微微起伏,最终抿唇不言。
谢昀也不遮掩所作所为,甚至端的一副兴师问罪,“嬴宽说我什么坏话了?”
嬴晏微怔,很快明悟过来谢昀在问什么,他竟能如此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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