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嬴晏轻咳一声,转头对门外道:“我已经准备睡了,若是有事,明日再……”嬴晏声音一颤,“……言。”
只因谢昀那厮,又故意咬上了她耳朵,轻磨慢啃,“晏晏以前不是很喜欢么?”说话间,他没再压着周身气势,故意外放。
“我什么什么时候喜欢了!”嬴晏气恼,伸手扯着头发拽开他脑袋,小声警告,“白云观乃清修之地,你别乱来。”
谢昀不以为然,拽下她的小手捏着把玩,挑眉而笑:“道曰饮食男女,人之大伦,又曰阴阳之道,顺其自然,上次读书时不是给你读过,这么快就忘了?”
嬴晏再也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还曰修身不思欲!”
谢昀笑笑,懒洋洋道:“没听说过。”
嬴晏气结,半响,皮笑肉不笑把手抽出:“二爷,你该多读书了。”
门外夜风微卷,陈文遇负手站在青石板台阶,凝神细细感受,屋内竟然两道气息。其中一道,十分浑厚强劲。
陈文遇几乎是立刻意识到了是谁在里面,狭长眼眸里绿意上窜,心痛与怒火交缠间,再也压不下心底翻涌的阴鸷情绪。
他袖口卷起一道罡风,屋门顿时四分五裂,劈里啪啦倒地,木屑横飞。
第66章
先前的时候, 嬴晏是面羞耳红的, 甚至听见外面传来陈文遇的声音,心里十分窘迫。到底是女儿家, 比不得谢昀那厮脸厚如山,心底还埋着克己复礼的教化。
变故突如其来, 耳边炸裂巨响,一时间, 嬴晏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受到了惊吓, 桃花眼里满是惊慌,敏锐地意识到了情况危险。
性命攸关之时,哪里顾得什么面羞耳红。
嬴晏紧紧抱住谢昀不放, 恨不得把自己挂在他身上。
屋室内的烛灯受到波及, 熄灭了多一半,光线立刻变得暗淡,挂在床周的青色纱帐纷扬,将两人身影笼罩得朦胧模糊。
谢昀轻抬袖口挡住劲风,卸去力道,将怀中人遮得十分严实。
他的手掌按在他后腰轻抚,低声安慰,“别怕。”
说着,谢昀抬眼, 睨向来人。
隔着飞扬的木屑尘土与朦胧青纱帐,陈文遇也看清了两人的模样,脸色愈发铁青。
他的晏晏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绸中衣, 被谢昀以一种亲昵的姿势抱坐在怀里。
柔顺的发丝未束,披散至肩胛骨,此时乖巧地揽着谢昀腰身,满是依赖之意。隐隐绰绰露出的身姿,纤弱玲珑。
他心里知晓嬴晏早与谢昀有私情,亲眼瞧见后,又是另一番心境。
这也是她非要离开他的原因之一吗?
陈文遇手指握成拳,苍白的手背上青筋绷起几根。
他也有的是方法,能让她体会情-事的快乐,为什么非要和谢昀在一起?
谢昀能给她的,他全都能给她。
陈文遇眸色阴狠,一道暴虐的声音不停地在心里叫嚣——杀了谢昀,就再也没人和他抢晏晏。
嬴晏不知陈文遇心中暗流涌动,被谢昀安抚一通,她思绪逐渐回笼,惊魂初定,冷静地偏头朝异响传来的地方看去。
入目一片狼藉,碎裂的半扇木门破破烂烂地挂着门框上,随着夜风摇晃,摇摇欲坠,发出刺耳而骇人的咯吱声响。
而陈文遇眉眼阴沉,清俊的脸颊在幽晃的烛火下苍白铁青,露出一种名之为恐怖的情绪。
嬴晏呼吸一窒,捏紧指尖,除了惊吓,更多的是窘迫。
一位未出阁的姑娘,三更半夜,在自己房里被一个男人抱着,还衣衫不整。
“……”说出去便是一出流传街头巷尾的香艳韵事。
不过嬴晏很快敛了心神。熙朝民风开放,帝王风流,所谓上行下效,整个燕京城都奢靡无度,世家贵族间,隔三岔五便有风流韵事传出。
而且,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
若是有朝一日,她与谢昀婚前同榻而眠的关系暴露于世人面前,坏了清白名声,或百年后受史书口诛笔伐婚前不-贞,也该她自己受着。
而且嬴晏心里明白,即便她在闻喜宴上没有阴差阳错地招惹谢昀,而是如她所愿,遇到了顾与知——十四皇子嬴晏悄无声息的死去,她化身娇娇小娘子,拿着伪造户籍顺利离开燕京,去徐州藏身,也很难比现在的情况更好。
无论如何权衡利弊,做一位受人诟病的风流公主,已是她最舒坦的活法。
嬴晏收回视线,微垂眼帘,声音疏离淡漠,“陈公公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她这话已经算是客气,纵然陈文遇是永安帝宠宦,也不能没有缘由地深夜砸毁当朝公主的房门。
然而落在陈文遇耳中,又是另一番意味。
他俊脸铁青。谢昀能来,他便不能来吗?还是她的身子只能给谢昀碰?
谢昀嗤笑出声,讥诮道:“陈公公跟在陛下身边伺候这么久,尊卑礼教还不懂么,深夜破门的规矩,真是让本座大开眼界。”
陈文遇冷笑,“谢指挥来白云观做宵小之辈,偷香窃玉,又是哪里的规矩。”
谢昀手指绕着嬴晏一绺青丝打转,漫不经心道:“陈公公此言差矣,你情我愿的事,怎么能叫偷香窃玉。”
说话时,他故意俯在她白皙小耳旁,气息温热,激起一片酥麻之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