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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因为饮的那几杯黄酒,给她壮了胆,三分酒意醉人,惑了几分清明神智。
    嬴晏伸出手把碎成齑粉的纸收回来,不咸不淡,“嫌我字丑,就不要看了,我唤别人来给你写。”
    谢昀挑了眉尖。
    “……”这脾气?
    他自然不会去怪嬴晏,陈年往事再斤斤计较,没意思。
    只是心里头多少有点不爽。
    这字一定得改。
    他不想再看到嬴晏身上与陈文遇有半点关系,从今以后,只能是他。
    须臾,谢昀嗤了一声,扯着唇角冷声道:“晏晏想我读给别人听么?”
    嬴晏话音一堵,瞪了一双水汪汪地眼睛看他,如此轻佻的话语,他怎么能读给别人听?他还想读给谁听!?
    “你自己写。”她小声。
    昔日时不在意是一回事儿,上了心又是另一会儿事,嬴晏知道自己这样不好,心里却忍不住。
    一阵沉默。
    就在嬴晏以为谢昀要动怒了,不想他身子往前探,半撑在小桌上,勾着她脖子往他那边压,低头落在她柔软唇瓣咬了一口,低声哄:“生气了?”
    “……没有。”
    嬴晏抿唇,忽然觉得心口那点难受又多几分,她以为自己能一直做到不在意的。
    怪谢昀么?
    可是她一早就知道,嬴晏想,这要怪她自作自受,世间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
    她落在桌下的细白手指掰扯,掐出一道道指甲痕,忽然慌乱地垂下眼睫,盖住一片潋滟水光。
    “没生气?”谢昀尾音轻挑,托了她下巴抬起。
    视线中闯入一双水雾朦胧的眼睛,慌乱而委屈,凝在眼角的一滴泪花就这么滚了下来。
    落在他屈着的手指上,分外滚烫。
    嬴晏掰开他的手,有些慌张地抹了一把脸蛋,欲盖弥彰,“二爷,我不是因为你,是因为……”她顿了顿,唇角挤了一抹笑意,半真半假道:“我想我三哥了。”
    说着,她忽然起身,往外走,“我去少阳汤看看我三哥。”
    没走两步,就被谢昀一把拽了回来,轻声嗤,“你这副模样去少阳汤,嬴柏还以为我欺负你。”
    嬴晏小声:“我三哥不会的……”
    谢昀不答,一手落在她腰间,另只手搭在她眼角揩了揩,顺手捏了一把脸蛋,轻声问:“哭什么……嗯?”
    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自然看得出嬴晏的情绪变化同他有关。
    常言道,女人心,海底针。
    这话不假。
    纵然谢昀一颗七窍玲珑心,也没能猜出怀里人的情绪从何而来。
    谢昀好耐心等她说话。
    良久,嬴晏忽然叹了口气,转身把下巴搭在他肩膀,轻声问:“二爷,可以同我说说在雾枝山和凉州的事儿吗?”
    谢昀说过,他少年时不在燕京。
    那名叫“晏晏”的女子,十之八九是在雾枝山或者熙邑战场遇到的。
    嬴晏心里如是想。
    谢昀偏头瞥了窝在他肩头的小姑娘一眼,睨了须臾,忽而扯着唇角笑了下。
    “想听什么?”
    他斜靠在榻上,把嬴晏小脑袋掰了过来,问她。
    想着以前读的那些话本,嬴晏两根细白的手指绞了绞,没准是师姐师妹什么的,她红唇抿了又抿,“雾枝山热闹么?”
    谢昀盯着她红润唇瓣,指腹落在上面摩挲描绘,漫不经心道:“不热闹。”
    说完这三个字,便没下音了。
    嬴晏等了又等,只见谢昀那厮眼底含笑,把手指戳到了她牙上。
    他饶有兴致,“你牙齿生得真整齐。”
    “……”
    嬴晏被说的窘,张嘴咬了一口他手,“你快说呀。”
    贝齿间落在他手指上时,还有柔软的舌尖的触感,谢昀微微眯了眼眸,不舍地把手指抽了出来。
    雾枝山的生活说不上多热闹,他师父是个古怪的老头,平日除了授课,一概不管,而他和师兄课业繁忙,整日里待在深山老林,没有人烟。
    十年如一日的生活,自律而平淡。
    谢昀想,那十年里头,除了日复一日的练武学习,他大概也没什么热闹可言,若是非要说热闹,蚊虫挺多,野兽常有。
    这些枯燥无味的日子,也就是一句话。
    “白日习武读书,晚上睡觉。”谢昀漫不经心道。
    嬴晏愣了一下,“你师姐妹呢?”
    谢昀深深瞥她一眼,“谁说我有师姐妹?”
    “话本里都这么写。”嬴晏眼睫不安轻颤。
    “你还知道那是话本啊。”
    谢昀嗤了一声,慢声说:“师父收了两个徒弟,男的。”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看她,“雾枝山偏僻,方圆百里没有女人。”
    嬴晏:“……”她觉得他这话意有所指。
    谢昀慵懒一笑,忽然又把手指抵到了她唇瓣,“咬一下。”
    嬴晏瞪圆了一双潋滟眼。
    “不咬。”
    她又不是小狗!
    谢昀“唔”了一声,不慌不忙地去撬她贝齿,果不其然,在手指搭上的一瞬,嬴晏一下子用牙齿咬住,手忙脚乱地把他的手拽了出来。
    她一言难尽看他。
    这又是什么毛病?
    谢昀笑笑,没再逗她,话音一转问:“还想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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