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途中,温瀛将他那个叫大牛的弟弟叫上车,指着凌祈宴告诉他:“你以后叫他哥,须得听他的话。”
大牛连连点头,半点不怯,对着凌祈宴中气十足的一声喊:“哥!”
凌祈宴:“……”
不等凌祈宴说什么,温瀛又提醒大牛:“从今日起你的大名就叫温清,回京以后我会将你交给一位姓郑的守备,他也会随我一块去西北,你投在他手下,跟着他学本事,军中军纪森严,你虽是我兄弟,也得守规矩,郑守备会对你和其他人一视同仁,你跟着他用心操练,日后自会有你表现的机会。”
大牛,现在该叫温清了,十分听话地应下,憨笑道:“王爷说啥就是啥,我都听王爷的,定会给王爷长脸。”
温瀛点点头。
待温清退下,凌祈宴顺口提醒温瀛:“他跟着你去西北,我马上要去江南了,你让他叫我哥听我话有何用?”
温瀛淡淡看他一眼,没接话,阖上眼闭目养神。
凌祈宴一脸莫名,……什么意思?
回到广县,又在这里多待了一夜,凌祈宴一用完晚膳就避回自己房中,将门窗紧锁,担惊受怕半个晚上,温瀛没再来扰着他,后半夜才终于撑不住睡死过去。
第二日一早,凌祈宴神清气爽地起床,温瀛已经出门,去拜访县学教谕和那位归隐此地、教过他不少武学本事的老将军。
凌祈宴心不在焉地用着早膳,想着温瀛那小子不愧是天生的龙子凤孙,哪怕被人调包了,依旧走到哪里都有贵人相助,上了战场还能数次死里逃生、屡立奇功,换做他,只怕早死上千百回了。
辰时过后,温瀛回来,亲王仪仗启程归京。
之后几日,凌祈宴依旧住在宁寿宫里,南下的行李终于都收拾妥当。
走前一夜,凌祈宴陪太后用最后一顿晚膳,太后泪水涟涟,拉着他的手不肯放。
凌祈宴不知当说什么好,好似再多故作轻松安慰的话都是多余的,只能沉默地为她老人家擦眼泪,直到太后终于哭累睡下。
凌祈宴走出正殿,站在廊下,怔怔看着外头庭中的春日夜雨,心头翻涌起各种复杂情绪,再渐归于平静。
他抬起眼,看到那人撑着伞的颀长身影一步一步走进庭中,伞下那张清俊冷冽的面庞渐近,他们隔着半个庭院、茫茫雨雾,无声地对望。
许久之后,凌祈宴恍惚回神,扯开嘴角挤出一个笑:“你来了。”
偏殿里,宫灯摇曳、烛火满堂。
酒和菜摆满案几,凌祈宴盘腿坐在榻上,手中晃悠着酒杯,看着那晃荡的酒水,轻勾了勾唇角:“没想到走之前还能喝一回这酒,也算无憾了。”
一手支头,凌祈宴笑吟吟地望向与他相对而坐的温瀛:“真的不能送我两坛这个酒吗?”
“没有了,”温瀛淡声道,“最后半坛,喝完就没有了。”
“……我才不信。”
分明就是舍不得送他。
温瀛又给他斟满一杯酒,问:“去了江南有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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