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行洲用直勾勾的眼神看着谢书尧,问,“是你父母的婚姻让你对爱情彻底失望了吗?”
谢书尧想说‘不是,只是我自己看开了而已’,但她觉得换一个答案会让孔行洲更舒服一些,便点了头,“没错,我爸我妈都已经重新组建了家庭,他们的婚姻给了我阴影,也给我了冲破阴影的勇气,我奋力生长,现在已经摆脱了他们带给我的阴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一个人也挺好的,为什么非要两个人凑在一起呢?”
“另外,孔行洲,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欢的是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还是说,你喜欢我身上附带的这层光环?我现在都有怀疑,如果我从来没有变化,你会不会就和当初同意分手那样干脆利落。”
孔行洲苦笑,“不管是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
谢书尧笑了一声,斩钉截铁地说,“可现在的你,我一点都不喜欢。当初的你身上带着锐气和潇洒,这对曾经那个陷在原生家庭中的我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哪怕现在这吸引力削弱了,那些锐气和潇洒依旧是我所欣赏的特质,但你现在,身上还有锐气和潇洒吗?”
“孔行洲,清醒点,我们只是两条相交的直线,短暂的交汇过后,就应当是渐行渐远。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将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你不是喜欢体育么?有一些话我一直没同你说过,今天想告诉你,你身上吸引我的特质,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也不是因为你长得阳光,而是你跑步冲刺的劲头,是那段时间的我所奢求的。”
“我想像你冲破终点线一样冲出原生家庭带给我的束缚,所以在那段时间里,你披着朝阳与晚霞跑步的样子,就是指引我走出原生家庭束缚的精神引领。但现在的你,已经把你身上那点儿仅存的吸引我的地方给磨灭了。”
“孔行洲,你需要想明白,你是为了谁活着的?首选项应当是你自己。你得先活成自己最想要的样子,才能将你一身的魅力散发出来,才能变迷。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米八几的你蜷缩在病床上,有意思吗?你现在应该在操场上挥洒汗水,去为高考做冲刺,而不是在这儿为情所困。”
“陈冠威说你一直没有放下我,说你是因为我而抑郁的,说你还有中度自杀倾向,这让我很害怕。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可能背上一条人命,这就是你在表达自己爱的方式吗?积极配合医生的治疗,你的情况会一点一点好转,借着治病的这段时间,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想清楚你真正想走的路,想清楚你往后的人生该如何规划,然后去努力,去奔跑。”
“说出来可能有点私心,我希望我所喜欢过的那个人,能够像我曾经期望过的那样,站在万众瞩目的领奖台上,享受着欢呼与聚光灯,最好是能让我仰视,让我觉得,我曾经喜欢过的这个人,不管在什么时候,他身上的那些特质都能作为我的精神引领。”
谢书尧索性做到了与孔行洲那张病床相邻的病床上,她一摊手,道:“我想说的就这么多,接下来你说。”
“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你,谢书尧,你是不是从来都看不起我?其他人都说我这样是咎由自取,他们说我喜欢的不是你,而是你赚的钱,我想问一下,你是不是也这么认为的?”掩在被子下面的手已经捏的青筋浮凸。
谢书尧站起身来,“谈论这两个问题都没有任何意义,无论我怎么看你,你都是你。另外,既然你听过我的雅思直播课,那你应该记得,在直播课结尾的时候,我说过一句话——我欣赏所有肯为梦想放手一搏的人。这句话我送给你。”
“我下午还要赶回蓉城,就不多留了,祝你早日康复。另外,再送你一句我特别喜欢的话,先爱自己,再爱别人。”
“成熟点,孔行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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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谢书尧而言,孔行洲身上发生的事情就像是掉进平静湖面中的一粒石子,圈圈涟漪过后,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
只不过她多了一点习惯,每隔十天半个月,就会给陈冠威发一条微信过去,问问孔行洲的康复情况,得知孔行洲在坚持做了三次心里疏导之后,量表上的多项数据都已经开始好转,谢书尧由衷地替孔行洲赶到高兴。
少年就应该披着霞光与朝阳,奔向他心中所向往的山海,而不应该为情所困,在情爱之中画地为牢。
这一年夏天,教室外的蝉格外地吵,进了五月,人心浮动的高三变得越发不安宁,经常有人做题做到崩溃大哭,有些平时争分夺秒的学霸开始惦记将窗外的知了‘斩草除根’,谢书尧又加大了自己的刷题力度,打算站好高中这最后一班岗。
唐婉在这个时候给她发来了微信,“小谢老师,高考过后有什么安排?有一个仙侠剧,现在找角色,女主角要求脸嫩演技好,我给你推荐过去,你要不要试试?姐姐帮你打听过了,六月十五号在魔都试镜,是在你高考后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拍摄时间多长?如果九月一号之前能拍完的话,我肯定答应。但如果九月一号前拍不完,我可能就……你知道的,我得去大学报到。”
唐婉下意识地说,“直接和系里说你有戏要拍,要么申请提前报到,要么申请延后报到呗,系里哪年不得遇上十几个这样的学生……哎,对了,你报考的不是影视专业,你和系里说没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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