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呆呆地望着众人, 不知道现在在吵什么。
殷浩冷哼道:“陛下年幼,尚未亲政。陛下之密令, 吾以为做不得数!”
王彪之站出来怼道:“大胆!竟敢不将吾皇放在眼里!”
殷浩反驳道:“吾无此意!臣对陛下,忠心可鉴!只是见不得小人, 欺负陛下年幼, 利用陛下之信任,祸国殃民!”
王献之被殷浩说的话逗笑了,他站出来,脆生生地开口言道:“不知足下所言‘祸国殃民’是何意?救助遗民过江, 安顿遗民, 此乃救济苍生之大义之举!民间皆赞颂陛下乃宽厚仁爱之明君!如此大义之举,为何到足下口中却成了‘祸国殃民’?莫非足下以为,朝廷不该救助晋人?陛下应当弃子民于不顾?”
王献之说话的声音清脆悦耳, 声带笑意,明明如此友好。可是言辞却犀利得像一把刀子!锐利的刀锋直逼殷浩的面前,让殷浩不敢乱动。
殷浩又恼又怒地瞪着王献之,第一次正视王献之这个人,他的心里忽然冒出了恐惧之意。
这小子……
莫非真被顾和说对了!
难道在背后策划一切的人,当真是王七郎?
细思极恐,殷浩觉得十分可怕。难以相信,这么小的孩子,竟然有如此深的心机!
真是怪哉!王羲之这人坦坦荡荡,一派君子之风。他前面几个儿子,也都是坦荡之人。包括王徽之在内,哪怕王徽之做了无耻之事,也敢理直气壮的坦荡承认。为何到了王献之这里,出了个惊世异类!
看到王献之只用了几句话,便把殷浩吓得面色发白,武陵王心里暗道舒爽!多日来与殷浩撕逼,武陵王早受气许久,早就看殷浩不顺眼了。论耍嘴皮子的功夫,武陵王远远不如殷浩,常常被殷浩怼得无话可说。此时此刻,武陵王心里积压已久的抑郁,顿时烟消云散。拨开云雾见晴天,他的心情立马明媚起来。
其他世家出身的官员听完王献之说的话,纷纷用探究的目光望向那位玉雪可爱的小人。
此子不得了!将来必成大器!没准,可能会变成下一位‘王导’。
思及此,众人神色各异。
武陵王望向幕帘后面的女人,开口言道:“西中郎将奉陛下诏令,立下大功,的确该封赏。请太后下诏令!”
褚太后缓缓出声言道:“西中郎将立下大功,是该封赏。那就依众卿之意,待其归京,便升其为骠骑将军。”
一个是自己的亲舅舅,一个是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褚太后当然更愿意封赏自己的亲人!起码她的亲人,永远不会害她!
殷浩气得双眼发红,知道自己改变不了这个结果,只能咽下这口气。
下朝后,殷浩快速回到家中。把家里的财物清点了一遍,然后带着上百名家仆出城。
王献之回到卫将军府,谢道韫开口告诉他:“城门传来消息,殷刺史带着百人出京了。”
王献之点头,他坐下来说道:“我知道。”
正在抄写公文的王肃之抬眼瞥向王献之,出声问道:“莫非他想去救会稽王?”
阿陌给王献之倒了杯热茶。王献之捧着热茶,缓缓言道:“殷深源被褚先生举荐给会稽王。他深知,唯有会稽王与褚先生才是他的依靠。他让刘叔父去救褚先生,至今未有消息。如今,殷深源招架不住朝廷的变动,被逼急了。只能亲自去救会稽王。”
王肃之眼神闪烁,他看了眼谢道韫。
见王肃之又在盯着心上人发春,王献之仰头将茶水饮尽,然后起身说道:“我出去走走。你二人好好做事。”
王肃之放下笔,开口说道:“我送你出去。”
王献之诧异,这才明白是自己误会了王肃之。
兄弟二人走到库房,王献之出声说道:“四郎有话直言。”
王肃之低声告诉王献之:“是否派人掳走殷深源?”
王献之瞥了眼王肃之,觉得王肃之好像被他带坏了。
王献之淡定地回答道:“你我乃斯文人。尤其是四郎,你一向行君子之风,岂能做出如此小人行径?”
王肃之无语,低声言道:“前两回行事时,我劝你,你如何答复我?‘此乃无奈之举,为了救济苍生,只能委屈其了’!此言出自官奴之口,莫非官奴忘了?”
王献之告诉王肃之:“事不过三,次数多了,会让人怀疑的。不过……”
王献之倏然笑起来,眼眸灿若星辰。
王肃之问道:“官奴有何主意?”
王献之告诉王肃之:“人生坎坷,总要经历风雨,才能见到彩虹。”
王肃之微蹙眉头,若有所思地言道:“官奴之意,是让他吃点苦头,再让他成功救出会稽王?”
王献之笑着颔首:“是也!”
王肃之觉得王献之真坏!幸好这是他弟弟,若是对手,王肃之觉得自己肯定会被对方玩死!
没忍住,伸手捏了一把王献之的脸蛋,王肃之说道:“阿耶让我监督你看书。你有空多看些书,若遇到不解之处,可向我请教。”
提起看书,王献之脸上的笑意淡了,他愁着脸说道:“书里的字我认识,但是连起来,我就不知其意了。”
但是哪怕王献之已经熟悉了这个时代的语言与文字,也不易读懂这个时代的文章。王羲之给王献之开的书单,其中一部分要的书都是古书!意味着王献之想要看懂书中的内容,就必须得先学习古文字!王献之觉得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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