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回答道:“跟随道长一同来此,来此之后,不曾离开。”
如此说来,李大已经来这里半年了。
王献之问道:“可思念你阿弟?”
李大点头:“偶尔思念阿弟。但我知晓,王家不会苛待阿弟。故而甚是放心。”
王献之告诉李大:“你阿弟定然也时常思念你这个兄长。不如过完年后,你随我回建康。让你兄弟二人团聚几日。届时,我再带你二人入宫面圣。”
李大连忙点头:“多谢王七郎!李大遵命!”
王献之挥了挥手,让李大离开。
眼看天色不早了,王献之与谢安告别葛洪,离开了工厂。
回去的路上,谢安问起为何要带李家兄弟面圣一事。
王献之便将当初带小皇帝出宫一事,告诉了谢安。
谢安听完,嘴角带着淡笑,漫不经心地言道:“昔日会稽王见到稻时,亦是不知那是何物。询问近侍,方知晓那是稻。归家后,他三日没有出门。让陛下多看看世间百态也好,能使他明白百姓生活艰辛。将来颁布政令时,如此也能为百姓考虑一二。”
王献之点头:“不错。有些人生来富贵,未曾吃过苦,见识过人间惨状。便无法理解他人所承受的艰辛。”
谢安与王献之聊了一路,路过漆子巷的时候,本打算送王献之归家。王献之却说要到东山小住几日。
谢安笑得意味深长,玩味地问道:“官奴所犯何事?竟然不敢归家。”
王献之叹了口气,将前两日归家后薅鹅毛的事情告诉了谢安。
谢安眉眼含笑地听着,听到最后,朗声大笑,笑了许久。
笑着笑着,谢安忽然僵住了。他板正脸色,语气平淡地言道:“谢家子弟众多,并无空房招待官奴。不如官奴到王仲祖家中小住几日?”
王献之摇头:“王仲祖叔父此时尚未归来,他不在,我去了也无趣。”
王濛家里可没有养有大白鹅。谢安家里倒是养了好几只大白鹅!
于是,谢安淡淡地说道:“到刘真长那里小住几日也可。”
王献之伸手拉着谢安的衣袖,笑眯眯地说道:“谢叔父,谢七郎正好有事向我请教,我可以与他同住一屋。”
谢安轻哼,将衣袖抽回来,不冷不热地言道:“我看官奴是想薅谢家的鹅毛吧!”
那几只大白鹅,是谢安养来观赏用的。平日里都不舍得宰了吃,王献之竟然想薅鹅毛!
王献之嘿嘿一笑,告诉谢安:“我可以付钱!相当于是我从谢叔父这里买了鹅,将鹅毛薅完之后,谢叔父可以炙鹅吃!炙鹅肝谢叔父可曾尝过?味道极妙!吃了还想再吃!”
谢安睨了眼王献之,语气淡淡地说道:“你倒是敢说!为何不用鸡毛鸭毛代替?非要用鹅毛?”
王献之笑着说道:“鹅毛最好用。鸿毛也甚好,还有鹰毛也不错。其次是鸭毛,野鸡毛。我想着,既然要做,就要做一批好一些的。六郎的想法很好,我不希望他因此事,备受打击,不敢再进行创造。”
谢安忽然说道:“我记得你有一只鸿雁。”
王献之告诉谢安:“那鸿雁名义上虽然属于我,却被我阿耶霸着。我若是敢动它一根鸿毛,阿耶绝对要收拾我!”
“你倒是清楚。”说实话,谢安还挺想看看王献之被王羲之揍的模样,那场景,一定甚是有趣。
处理完公务,王羲之回到家中。特地去东厢看看儿子们在做什么。
进了王献之的屋子,看到地上有几根鹅毛,王羲之忽然大怒起来。
“官奴!你给我出来!”
王肃之正在教导王操之学习,王徽之正在给周玥烫发,王玄之正在帮何氏做美容。
乍然听到王羲之的怒吼声。他们具是一愣。
王徽之冲阿良叫道:“你过来,拿着打火夹。”
周玥不放心地说道:“王五郎你要去哪?”
“过去看看。”说完,王徽之穿鞋往外走。
王徽之过来的时候,王肃之与王操之,还有王玄之与何氏,都赶过来了。
王羲之面色铁青地扫了一眼他们几人,压着怒意问道:“官奴人在何处?”
王肃之与王操之摇头。
王玄之与何氏也纷纷摇头。
王徽之开口回答道:“收到谢家请帖,便出门了。阿耶寻官奴有何贵干?”
王羲之冷笑,捏着手里的几根鹅毛,冷声说道:“有何贵干?自然是寻他问清楚!”
众人这才注意到王羲之手里捏着几个羽毛。
王操之立马摇头说道:“不是我干的!我没有再薅鹅毛!”
王玄之看了眼王操之,缓缓言道:“官奴也必定不敢再薅鹅毛……”
“他不敢?那这是什么?这几根鹅毛为何会出现在他屋中?”王羲之心里恼怒,觉得王献之越长大变得越发顽劣!还是不会说话那时候乖巧可爱些!
王徽之‘咦’了一声,忽然推开王羲之走进屋内。来到轩窗前,王徽之弯腰拾起地上的灰色羽毛。
见状,王羲之更是恼怒,咬着牙言道:“他竟然还敢薅鸿毛!他想上天不成!”
王徽之淡定地说道:“阿耶何必恼怒。也许不是官奴干的。”
“不是他干的,难道是你?”王羲之冷声质问。
王徽之翻了个白眼,轻哼道:“阿耶为何不会想到鸿雁身上?或许是鸿雁自己叼了几根鹅毛到官奴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