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跑了,我既然费尽心机把你骗回来,怎么会那么轻易让你跑掉?”
黑猫说完,周身就骤然涌起一股黑烟,极其纯粹浓郁的黑色将黑猫完全遮挡住,浓雾翻滚片刻,渐渐消散,烟雾后出现一道极瘦极高的人影。
男人穿着黑色斗篷,带着黑色帽子,遮住了几乎半张脸,只能看见尖削的下巴和和苍白如纸的皮肤。他的唇都是没有血色的,带着病态的青灰。
“你是谁?!”
“我是小白呀。”
男人开了口,声音带着冰雪般的寒意,迟漾背脊一凉,汗毛都竖起来了。
“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男人抬起手挥了挥,“我只是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随着他挥手的动作,一阵阴风凭空刮来,风速极快,刮得迟漾几乎都有些站立不稳。
等她勉强站稳,眯着眼看过去时,见一只巨大的飞鸟飞到了男人身边。
这是上次救走赵环那人!
迟漾喊了出来,“是你救走了赵环!”
男人彬彬有礼地点了一下头,“现在他就在我身体里,可惜太弱,不够我完全恢复。”
“你把他吃了?”
“他被姜砚打成那样,反正活不了多久了。没必要浪费我的灵力来救他,而且就算救活了,也离死不远了,不如让我补补身子。”
男人说着话,慢条斯理地伸出枯枝般干瘦的手指,在空中优雅地划了几道线,顿时就生成了灵力编制成的黑网悬浮在半空。
男人轻轻挥了挥手,黑网便像有了生命意识一般,朝着迟漾围了过去。
遑论迟漾还没有恢复苏宴的记忆,即使恢复了,植物系精怪也没有多大的攻击能力,可能连赵环都对付不了,更不用想对付眼前这个男人了。
迟漾尝试逃跑,但黑网迎风而涨,瞬间围成一圈,将她困在了中心,然后一点点收紧,最后缠裹在她身上,让她动弹不得。
见她已经无法挣扎,男人才缓缓走了过去,他很高,走到近前,迟漾可以从他帽檐下看见被遮住的一半脸。
他瘦得吓人,一双眼深深凹陷下去,像是两个窟窿,眼珠眼仁很小,眼白极大,看起来十分骇人,与他清秀的下半截脸完全不搭。
“算算时间,还有得等。”男人缓缓开口,阴冷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让人不由的心底生寒。
男人似乎暂时没有伤她的意思,慢条斯理地说着话。
“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是地府真正的主人,地府的一切本都是属于我的,但可惜,被人毁了。那个人就是姜砚。当然,最可恨的是钟占这个小人,趁着我被姜砚打伤,落井下石,将我镇压在地心深处,抢夺了阎君之位。”
迟漾努力保持着清醒,认真听着他说话,他既有怨气,那自然会有情绪波动,也许她可以从中抓到漏洞。
她认真分析着男人的话,理出了一个大概:万年前姜砚为了找她,大闹地府,出手伤了上一任阎君,也就是眼前的男人。而现任阎君钟占当时还只是个勾魂使,他趁机将阎君封印住,并毁掉了所有跟阎君有关的消息和资料记载,称是姜砚杀了阎君并毁了各种记录,然后钟占顺利上位,成为新一任阎君。
也正是因为这样,黑白无常跟孟婆才会对钟占有二心。
男人也是被镇压了很多年才得到机会偷跑出来,而且即便跑了出来,实力也大不如前,所以一直要留心别被钟占察觉,经常要在地心深处假装还未觉醒。另外,由于实力大减,所以他在地面待的时间也不能太长,这才利用了赵环去找魂魄碎片。
也许是被困太多年,过分的孤独让他现在继续倾诉,不断跟迟漾说着一些曾经的事。
男人说着,突然慢慢的掀开了帽子,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虽然迟漾刚才已经从帽檐下看到了他的大致面目,但此时那张脸完全呈现出来,视觉冲击还是挺大的。
说不上丑或者吓人,而是违和别扭,怎么看都觉得不舒服。
整张脸过分惨白,死气沉沉,带着地府特有的阴森,一双眼尤其可怕,太小的瞳仁和过大的眼白让他看起来像是眼珠子要脱眶而出了一般。
迟漾心底忍不住升起一阵寒意。
男人居然扯唇笑了一下,“说来,我们还是老相识呢,不过你肯定不记得我了。”
他说着话,干枯如树枝的手指张开,悬在半空。片刻,他的掌心上空就出现了一颗透明的琉璃球,大概铅球大小,但晶莹剔透,看起来没有一丝杂质,只是球体外氤氲着一缕缕黑气,不断地缠绕包裹着琉璃球。
“你当然不记得了,你的神识被困在了这里。你为了那个半妖,可真是什么都能舍下。”
原来万年前,苏宴也就是迟漾的魂魄确实来过地府,不过是在姜砚来闹过之后。当年苏宴趁着大妖们抢夺返魂树本体时,偷偷吃下了山鹤为她弄来的那颗枯叶蝶族的至宝丹药,完全掩盖了返魂树的所有特性,然后一直四处躲藏,怕被大妖们发现。
当她无意间到地府时,姜砚刚好从地府闹过一场离开了。因为一直在四处躲藏,她完全不知道在自己飘荡躲藏期间,外界发生了什么,姜砚又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他的实力已经可以碾压一众大妖。
当她到了地府,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眼前的男人,当时身受重伤的阎君孟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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