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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老夫人在一旁看得气血上涌。
    大靖的皇帝,她见过四位了,唯有这一个满身暴戾之气,阴恻恻地让人心底生寒又发恨。
    端看他印堂发黑,眼神浑浊一片,兴许不日她便要见到第五位皇帝了也未可知?
    就他成日还修仙炼丹呢,这种人下地狱还差不多!
    慈寿太后:“婉兮,你先退下。”
    朱老夫人唯恐再多看祝熜一眼便要忍不住做出悖逆不敬的言行来,当下求之不得地赶着下去洗眼睛。
    刚转过身去,便听得一声瓷器坠地破裂的巨响,并着一阵恼羞成怒的惨叫!
    还有慈寿太后仿佛用尽了毕生所有鄙夷的遗言——
    “滚你娘的……王八羔子!白眼儿狼,哀家今日便告诉你……你娘她不是病死的,是哀家先气得她中了风,又亲手拿被子给活活捂死的!她算计一辈子,到头来还是没赢得了哀家,死得窝囊极了!哀家是杀不了你,好歹也拿她解了解气……”
    “你现在知道了又能如何?不还得乖乖地跪在这儿给哀家送终吗!哀家赏你做了皇帝,就是拿来送终的……狗东西!”
    这、这就是她要交待给皇帝的、‘极要紧’的话吗?
    朱老夫人惊恐地回过头去。
    只见祝熜已倒在地上,双手颤抖着挡在眼前,一面失声喊道:“来人!快来人!请太医!”
    这声音……听着就很疼!
    那坠地破碎的‘瓷器’可不是简单的瓷器,而是刚下了炉的药罐,里面装着的可是满满一罐滚烫的药汁啊——
    太后特地交待的,不必等三碗水煎作一碗,只待滚开了便呈上来。
    期间久等皇帝不来,还着宫女特地回炉热了整整四遍,力保给皇帝送去最为温热的问候。
    此番用心,也是可叹。
    嘉义二十年八月,慈寿太后崩于慈宁宫。经议,谥号定为孝康靖肃慈哲懿翊天赞圣敬皇后。
    前有葬仪诸礼皆被减杀过半,比之寻常太妃无异;后有头七未至,其弟张鹤龄便被斩首于菜市口示众。
    如此枉顾情理之举,朝中却少有人言——只因皇帝因慈寿太后崩逝而痛哭彻夜,以致右眼已不能视;伤心恍惚之下不慎打翻炭盆,又遭炭火迸烫了圣颜,大半张脸都难以恢复原本的面貌了。
    如此之惨,不免令人动容。
    只是,有两处“无解之事”荡漾于朝野内外。
    其一,张鹤龄被斩首之后,本该抛于乱葬岗任由野狗分食的尸首半路忽然被人劫走,次日张家祖坟中便多了一座新坟,不知是何人所为;
    皇帝震怒,可埋也埋了,到底也没有再刨出来的道理。
    其二,八月当季,众人不过刚添了里衣,怎么皇上的寝宫里就开始烧上炭盆了?
    无解,委实无解。
    ……
    第2章 拖死狗般的英雄救美
    张眉寿是被人生生给晃醒的。
    谁敢这么晃她?
    她不耐且茫然地张开眼睛。
    面前床边站着的是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小男孩,他半束着发,发顶簪一根白玉钗,一袭白色的小袍子,干净好看的眉眼间带着焦急的神色。
    “我还当你昏过去了——”他又喊又晃,许久才得见她睁开。
    此时见她只顾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他忙又道:“着火了,快起来!”
    张眉寿心底一跳。
    这个小男孩是哪个宫里的?
    慈宁宫又怎么会起火?
    难不成她竟没死,祝熜那孙子气急败坏要放火烧死她?
    这也蠢的太过明目张胆了吧?
    这些来不及细想,她抬眼间却已看清四周环境陈设——这里根本不是慈宁宫!
    房内布置极简,对面墙壁上挂着的是一张大大的“禅”字,字下是一张矮桌并着两只蒲垫。
    张眉寿陷在惊惑中无法回神,小男孩又连声催促道:“我知道你吓傻了,但此时逃命要紧,再不走便来不及了!”
    “这是哪儿……”张眉寿一出声却被惊住了。
    这软糯稚嫩的童音,是她发出来的吗?
    男孩见她又傻住了,暗叹一声“小孩子真是麻烦”,干脆伸出手去将她拉坐了起来。
    “快走!出去再说——”
    眼见火舌蔓延,窗棂并着床头的屏风熊熊燃烧着,灼人的热气烤得人脸发烫,床上的帐子被火舌鼓动起来,边缘被燎着一角,“噌”地一声就着了起来!
    她忽然想到七岁那年她随同母亲前来开元寺上香礼佛,她半路便睡着了,母亲去了前殿上香,便命人将她抱来禅房小睡……谁知睡着睡着,禅房后忽然着了火,刚好殃及到了她这一间。
    她睡得熟,丫鬟不知去了哪里,她最后是被头顶的床帐子烧成的火油滴在脖颈和耳后的地方、活生生给烫醒的!
    若非她幼时睡觉喜欢抱着枕头在怀中,将半张脸都埋进枕头里,烫花的只怕就是这张脸了。
    即便如此,自幼爱美心切的女孩子,一直无法释怀耳后和脖颈处的几块疤痕,时时想着要如何掩盖。
    幼年时面对大火的恐惧霎时间重回脑海,张眉寿下意识地要下床逃跑,猛地一掀被子,双手撑着床板转了身,光洁白嫩的小脚落到地上,刚要直起身来,双腿却蓦地一软,重重地摔倒在地。
    缠绵病榻太久,她根本不知要如何走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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