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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您这是作甚?”阿荔见她一巴掌将自己白净饱满的额头拍得通红,连忙阻止。
    “吓傻了?”苍鹿取笑道。
    “快都别提了。”王守仁岔开话题,“咱们说说其它的不成么?”
    帮张眉寿解决了一个疑问的苍鹿就转而说起了自己昨日听到的一桩“密闻”来。
    观音寺胡同里的老太监进喜死了。
    进喜曾在司礼监做事,年老出宫后,一直跟侄子一家住在观音寺胡同里。
    “怎么死的?”王守仁好奇地问。
    “我听到我爹跟手下的锦衣卫说,是得春病而死。”听力太好有时候也是个麻烦,他本不想刻意打探这些事情的。
    但他眼下有一个疑惑。
    “太监怎么会得春病?”这显然才是他提起此事的原因。
    同样‘见多识广’的王守仁自然也知道春病是什么病,当下细细冥思道:“男子与男子之间能得,太监应当也能得吧……可他都一把年纪了,哪个正经的小郎君愿意跟他一起呢?”
    苍鹿:“都说有春病了,兴许那小郎君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呢。”
    完全被无视掉,被当作根本听不懂春病为何物的张眉寿无语望天。
    她幼时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发现这两位小友竟是“博学至此”啊……
    他们之所以朋友少,并非真的是不想结交吧?
    寻常的小郎君和小娘子们,一定是因为不够放荡不羁而与他们格格不入。
    东四牌楼南街很快到了。
    马车在街角处的一家茶楼前停了下来。
    时辰尚早,茶楼里暂时没什么人,张眉寿几人如愿挑到了二楼临窗的好位置。
    阿荔扶着张眉寿坐进椅子里,依着吩咐将两扇大窗全都打开。
    窗外除了尽收眼底的街景之外,还几乎一眼就能看到背街而建的乾鱼胡同里的情形。
    乾鱼胡同里原本住着十来户人家,邓常恩一家自进京起就住在这儿,待邓常恩发迹之后,便软硬兼施地挤走了左右邻居,买下了大半个胡同,扩建了一座五进的大宅。
    第38章 退亲
    五进宅院,按理来说除了世家勋贵之外,只有王府方可用此规制。
    邓常恩祖上平平,自己如今只是三品官员,故此举可谓财大气粗,招摇至极。尤其在向来还算清廉循矩的大靖官员中,实在扎眼地很。
    可即便如此,也无人敢轻易上书弹劾。
    只因邓常恩背后的靠山是当今大国师,继晓。
    但这些依靠方术邪道得来的富贵,注定不会长久,一朝跌回谷底、甚至是万劫不复都是迟早之事。
    越是招摇,越是加快覆灭的脚步。
    邓太太当然不懂这些道理,她只知极不容易出了头,必然要力所能及的炫耀才可以。
    她脑子里只想着地位和钱财,其余的一概不在乎。
    在她眼里,只要有了这些,便等于有了面子和尊严,再没有人敢欺负她、看轻她。
    可就在今日,她丢掉的面子,却是多少银子都买不回来的——
    街道之上,赶早市的百姓往来着,渐渐打破了清晨的安静。
    苍鹿将一把剥好的瓜子仁儿放到张眉寿面前的小碟子里。
    “你怎么剥得那么快?”王守仁不服输地将刚剥好的瓜子仁儿也递给张眉寿。
    “蓁蓁从小到大吃的瓜子儿花生都是我给剥的,你不过区区后起之秀,焉能与我作比较?”苍鹿半是玩笑、半是得意。
    “我还真不信剥不过你!”王守仁挽起衣袖,作势要血拼到底。
    看着这一幕,张眉寿笑出声来,心底却一阵涩然。
    上一世,母亲去世,父亲落魄之后,若没有他们两个如兄长般宠她护她的好友,她不敢想要如何渡过那段时日。
    一直到她被选为太子妃,再到皇后,他们也不曾真正疏远过。
    直到后来没了祝又樘,新皇昏庸,王家和苍家都相继出事……
    先是王华被贬去苦寒之地。
    而哪怕她想尽了法子,不顾风言风语相护,也没能改变苍家被灭门的悲剧。
    因此事,她与皇帝之间的母子关系差到了极点。
    她设法保住了阿鹿的性命,他却不告而别,再见之时,已经换了姓名,成了另外一个叫陈寅的人。
    哪怕后来一步步大仇得报,可也改变不了那些悲惨血腥的经历。
    现在多好呀。
    张眉寿看着苍鹿递来瓜子仁儿的手掌。
    他的掌心脉络清晰,干净极了。
    她的手看起来又嫩又软,也很干净。
    她知道,它们仍会变得不那么干净,但这一回,一定很值!
    “姑娘快看,二老爷和大少爷来了!”阿荔忽然低呼出声,声音里夹杂着一丝看热闹的兴奋。
    虽然自家姑娘退亲这种事情,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可摆脱掉这样一门糟心的亲事,还是很值得拍手称快的!
    要把邓公子这个垃圾扔掉,才能腾出手去寻觅真正称心如意的小郎君呀!
    王守仁和张眉寿都往窗外看,苍鹿也凝神听着外头的动静。
    “怎么还有舞狮的?”王守仁诧异地道。
    方才已经听蓁蓁说了,今日张二伯上邓家退亲。
    可这种事情……为什么要请舞狮队啊?
    张眉寿看着风风火火往乾鱼胡同里去的自家父亲,以及他身后的舞狮队伍,甚至还有人提着锣,也是一阵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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