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千怕万怕,该来的还是来了!
天呐,莫非天要绝他张家的后路吗?
她虽是气,却仍想着自己赶紧过来劝一劝这近来乖巧了不少的二儿媳,先将事态稳住再说,可谁知一进院子就瞧见儿子的东西被丢得到处都是……如此之下,她若不发怒,岂不显得格外没有威严?
这是逼着她这个好脾气的淑女去发火啊!
于是张老太太拿手中的拐杖敲了敲地面——沉着声音道:“真是胡闹!”
柳氏忙劝道:“您先别动怒,不如先问问二弟妹这是出什么大事了……”
“她想闹还需要大事?”单是好好地坐在那儿,忽然想起了陈年往事,心里头觉着不痛快了,就立马就闹上一场也不是没有过的事情!
偏偏二儿子愿打愿挨,还得在她跟前为宋氏辩解‘母亲您不懂,芩娘这叫性情中人!’
想到儿子的回护,张老太太不由越发觉得宋氏不识趣。
“三天一小闹,十天一大闹!若宋家的人在,我真想跟他们好好地请教请教,问问他们怎么才能将女儿养得如此能耐!我也好养一个出来,来日嫁到仇家去,当真比什么毒辣的手段都好使!”
她算是琢磨出了一个杀人不见血、绝佳的复仇方式来。
她说得慷慨,一旁的丫鬟却忍不住小声地提醒道:“……老太太,宋家舅爷和姨奶奶都、都在里头呢。”
第86章 做个见证
张老太太闻言脸上神情一凝,太阳穴突突直跳。
虽然她的声音很大,虽然海棠居里很安静,但想来也未必就能传到宋家人耳朵里吧?
张老太太自我调解了一番,尽量保持着威严的神情,走进了堂中。
而刚踏进去,就见宋氏和宋聚及宋锦娘都已等在了堂中,正神情各异地看着她。
尤其是宋聚,眉头皱得仿佛都夹死苍蝇一般,眼底的不满毫不掩饰地溢了出来。
张老太太:“……”
这么看着她做什么?
她说得可是实话!
可实话也得分情况啊,咳,往后还是要多加注意一些才好。
“张太宜人,许久不见了,您近来身子骨儿可还硬朗?”宋锦娘语气还算恭谨,圆润的鹅蛋脸上甚至挂着大方得体的浅笑。
“身体尚可,劳你记挂了。”张老太太回了一句,眼神便落在了宋氏身上。
“老二媳妇,院子里是怎么回事?”她直接发问。
反正张家与宋家之间从来没有什么需要刻意去维系的面子,二儿媳当着娘家人的面这么闹,她自然也不可能厚着脸皮再去粉饰太平。
“是媳妇扔的。”宋氏语气恭顺,神情却倔强:“儿媳与二爷之间有些私事今日需得理清楚。老太太来了也好,正好做个见证。”
张老太太听出了几分与以往不同的意味来。
柳氏一脸好意地劝说道:“二弟妹,这夫妻之间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何必非要当着外人的面儿……”
但她话还不曾说完,就被宋氏冷冷的打断:“不劳大嫂费心说教。”
柳氏愣住,有些讪讪地笑了笑。
“二弟妹今日真是好大的脾气呀……”
宋氏理也未曾理会她自打圆场的话,而是朝着脸色难看的张老太太说道:“老太太,您请上座吧。”
张老太太皱眉看了她片刻,总觉得如今的宋氏变了。
那腰板儿挺得怎么那样直?
也不再哭哭啼啼或没有理智地大吵大闹,反而有一种异样的冷静。
该不是宋家的人已在暗下合计了什么吧?
张老太太在正堂上首坐下,柳氏坐在她下首,随后宋聚宋锦娘等人才依次落座——他们对张家人再不满,但该有的礼数向来不会少。
一直跟在张老太太身边的张眉娴站在那儿,目光寻到站在宋氏身旁的张眉寿,脸色便有些复杂。
“说吧,你想让我帮着见证什么?”张老太太耐着性子向宋氏问。
“不瞒张太宜人,舍妹今日在姑爷的笔盒中发现了一只荷包,舍妹向来性子不妙,因此认为是姑爷与其他女子有染,故而没能压得住脾气。”答话的是宋锦娘,她语气中肯客观:“按理来说,此事放在寻常人家并不值一提,传了出去合该是被人耻笑的。
可偏偏姑爷曾立誓专一对待舍妹,是以舍妹的无理取闹也恰就强占了那么两分歪理。”
她说到这,又笑了笑。
张老太太一时没说话。
她起初听到宋氏因一只荷包闹成这样,想要发脾气的,可偏生宋锦娘将好听的难听的都说了一遍,倒让她无话可讲了。
柳氏则多看了宋锦娘几眼。
都说宋家这个姨奶奶和离之后帮着家中打理生意,走南闯北很有几分寻常女子难以企及的胆魄和见识,如今见这谈吐,果真透着几分不同——听似在道宋氏的不对,却暗藏着强硬与底气。
不曾料到宋锦娘和宋聚也会在此的柳氏此时心下有几分惴惴。
宋锦娘接着对张老太太说道:“今日咱们不妨就评个对错出来。若此事证实了是舍妹多疑,我们必不能轻饶了她,先要罚她向您认错儿,您要打要骂我们宋家绝无二话。其次,还要她好生自省一番,保证日后绝不会再这般任性胡闹。”
这话说得倒是体面中听,且诚意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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