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见着秦云尚,笑着迎了上来跟几人行礼,语气恭谨却透着熟稔。
“秦大姑娘总算是到了,公主都让人来催问了三四回了。”
“路上耽搁了。待会儿见了公主,我再跟她赔罪便是。”秦云尚柔声说道,又主动说明了张眉寿的身份。
蓝衣婢女有些惊讶。
她方才已是认出了徐婉兮的身份,又见张眉寿与她年纪相仿,便认为张眉寿是跟着徐家小姐一道过来的。
可眼下听说张眉寿竟是被秦云尚带来的。
自仁和公主举办花会以来,秦姑娘从未缺席,但从未带过任何小娘子,向来是独来独往的。
如此之下,婢女不由就多看了张眉寿几眼。
女孩子眉眼精致,琼鼻菱唇,梳着两个小小的垂髻,髻边两串珠花尤为别致——是以上好的黄玉雕了小巧的鹿角,鹿角下堆着质地剔透的蓝玉珠子,其间混着几颗粉白的珍珠,点缀在柔软的发间,与女孩子灵动的眉目相互衬托之下,更显灵气,仿若林间稚鹿。
白绫窄袖对襟如意扣褂子绣嫩黄迎春花,雪青绸裙,干净清爽。
端正的仪态竟不见半分刻意,婢女联想到方才秦云尚报出的女孩子身份,显然并非出自高门,便愈发觉得难得了。
几人在婢女的指引下,穿过最前面的宜春园,走过白玉燕尾桥,一路不做停留地来到了春江楼。
春江楼倚湖而建,湖内遍植夏荷,如今正是盛放之际,远远便可嗅得荷香清雅。
楼外奇山堆砌成山,草木扶疏,望之浑然天成,竟无半分人工凿刻之气。
此处便是仁和公主举办花会的地方。
春江楼外置了长形小案,左右而列,各十余张。
受邀前来的小姐们或坐或立,三三两两地围着一起说笑着,团扇轻摇,锦衣华裙,粉香绕缭。
宫女们手持朱漆托盘,垂首穿行在其间,往小案上摆放着瓜果点心茶水。
秦云尚被请入楼中与仁和公主说话,张眉寿没有跟着进去,而是与徐婉兮待在一处,由宫女引着入了座。
徐婉兮身为定国公府嫡小姐,自然被安排在接近主座不远的位置,从她的位置往上数,再有三张小案还空着,想来并非是位置的主人们迟来了,而是正在楼中与仁和公主说话。
徐婉兮的身份虽够得上,但因与仁和公主差了五六岁,自觉无话可谈,便也不愿去巴巴地凑热闹,自讨无趣。
她自幼被捧得高高的,对待这些真正的贵人们,虽懂得要循规蹈矩,收起小爪子,却也不会刻意去逢迎巴结。
徐婉兮与张眉寿刚落了座,就有几位女孩子围了过来。
“徐二小姐。”
女孩子们跟徐婉兮行礼,徐婉兮不冷不热地回应着,偶尔转头跟张眉寿说上一句话。
一位身着豆绿纱裙,年纪与徐婉兮相仿的女孩子好奇地问道:“不知这位妹妹是?往前从未见过呢。”
她笑眯眯地看着张眉寿。
徐婉兮:“这是我的手帕交,张三姑娘。”
手帕交?
几个女孩子都颇为惊讶。
此时,一道带笑的声音传来:“是张翰林家的侄女——徐妹妹真偏心,原是带了张三姑娘,才不肯带我来。”
来人是蒋令仪。
众人听说张眉寿原来只是一个小小翰林的侄女,惊讶之余,心底就多了份轻视。
张眉寿并不在意。
大家相互轻视呗,捧高踩低是人刻在骨子里的东西,这无可厚非。今日她来这一趟,已是沾了光得了好处,且偷笑吧,还矫情介意个什么劲儿?
徐婉兮却不悦地看向蒋令仪,旋即说道:“张三姑娘可不是我带来的,是秦家大姑娘带来的呢。”
蒋令仪微微张大了嘴巴。
若说徐婉兮是她横竖都巴结不到点子上的人的话,那秦云尚根本就是她没有机会接近的人了——秦云尚的父亲秦展虽官位不高,可秦云尚的三个哥哥都年少有成,秦家未来不可限量。
加上秦云尚又素来美名远扬,更与公主们交好多年,非寻常闺秀可比。
想到这里,蒋令仪和众人看向张眉寿的目光才又有了变化。
蒋令仪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起了张眉寿。
张眉寿出身平平,除了长得好看些之外,根本没有什么出众之处——加之蒋令仪曾与张眉妍接触过,深知以往的张眉寿不过就是一个被二堂姐哄得团团转的无用小孩子而已,所以她向来不屑接近张眉寿。
谁愿意带一个出身不如自己,却偏偏样貌出众压自己一头的女孩子在自己身边?
哦,徐婉兮就愿意。
要不然怎么说是没脑子呢?
蒋令仪心底腹诽,面上却仍带笑。
这个张眉寿自退亲之后,竟先后巴结上了徐婉兮和秦云尚,看来她得找个机会试着接近一二了。
不远处,一名身着浅粉衫子的女孩子看着被人围着说话的张眉寿,暗暗撇了撇嘴。
“快瞧,仁和公主出来了。”有人轻声说道。
众人连忙敛容起身行礼。
张眉寿垂首行礼间,眼前忽然闪过一道白影,她下意识地抬头,就见那白影已经朝她扑了过来!
第107章 药丸功效
张眉寿连忙侧身无声躲开。
“哐!”
白影落在她身旁的小案上,打翻了一只紫砂茶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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