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永宁、王守仁和苍鹿,自觉地守在胡同外。
混混凌乱又慌张——到底谁才是混混?
范九倒也没急着离去,一道跟着苍鹿守着——这本是热心侠义的表现,可因先前他那句“我只是一坨屎而已”委实过于震撼人心,以致王守仁和苍鹿眼下都无法直视他。
徐婉兮被送回了马车里压惊,一直等在车内的阿荔听得此事,既惊又恼。
早知道就该寸步不离地跟着姑娘才是,此番不单没能保护到姑娘,竟还错过了这样刺激的事情,真是亏大了。
好在姑娘平安无事,阿弥陀佛。
阿荔立即跳下了马车。
徐二小姐受了惊被送回马车里来了,她家姑娘也是娇滴滴的小娘子啊,也需要人安抚的。
清羽已经按着张眉寿的吩咐将男人的胳膊接了回来。
这种一会儿做杀手一会儿做郎中的感觉还真是让人难以转换啊。
可为何这混混只朝着张姑娘一个人感激涕零的磕头?
“你先别急着谢我,我今日可以放了你,但你也须得帮我做成一件事情才可以。”
“姑娘只管吩咐!”混混答得倒是爽快。
一件事情换一条命,他自然要立即答应。
祝又樘静静地在一旁听着,心中猜测不定时,忽然见到张眉寿转过头来,看向了他。
“公子能帮着想个法子引凶手现身吗?”
竟是要他来帮忙想主意?
祝又樘有些惊讶地动了动眉。
这还是小皇后头一回主动开口要他帮忙——乍然一听,实在令人不适应。
可他莫名有一种求之不得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作为一名年纪上的长辈,这种在孩子面前想要表现自己的冲动实在幼稚,可偏偏强烈到无法遏制。
他发誓,两世为人,他还是头一遭如此虚荣。
既是头一遭,理应……好好表现一下,才能对得起这难得之极的虚荣心。
“张姑娘可有什么头绪?”出于尊重,他还是先询问了张眉寿。
毕竟小皇后方才的表现当真像是十足的胸有丘壑。
不料,张眉寿果断摇头:“没有。”
一副全仰仗他了的神情。
太子殿下心底一紧。
糟糕,想要表现自己的虚荣心再度加重,简直要溢出来了怎么办!
“公子可有法子?”张眉寿见他一时未开口,下意识地看向守在胡同口的王守仁:“不然让伯安哥过来商议一番?”
“不必。”太子殿下断然拒绝。
话说出口之后,他不由对自己的人品产生了怀疑。
他原本不是想撮合小伯安与小皇后的吗?
眼下这种为了独占小皇后的崇拜,竟拒绝让小伯安参与进来的无耻心态究竟是因何而起?
他作为一个长辈,怎就不能将机会留给孩子!
当真太不大度,太不磊落了。
太子殿下一边唾弃自己,一边从容自若地从袖中取出了一只玉瓶来。
“清羽,喂他服下一粒。”
清羽强撑着内心的不适,将玉瓶接过,从中倒出了一粒褐红色的药丸来。
“此乃七日断命丹,七日内若无解药,你将七窍流血而亡。”祝又樘看着已经吓得脸色发白的混混说道。
原本跪在地上的混混,闻言爬坐起身就要逃跑。
清羽眼疾手快,将其一把抓住,捏着下颌,逼迫着他吞下了药丸。
“小人已然承诺会听从吩咐,小公子又何须使毒!”五大三粗的混混流下了绝望的眼泪。
人与人之间,为何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虽然他原本确实打算阳奉阴违,溜之大吉的!
完了,他突然觉得浑身都巨疼无比,一定是那该死的药丸开始起效了。
他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团伙?好好的小娘子偏偏扮作小厮,上来就要洗劫他;
随便一个随从竟贴身佩剑,还欲当街杀人;
这看似清风朗月般的小郎君更是了不得,竟随手就掏出了一瓶能要人性命的毒药!
这一刻,混混除了让自己的跪姿更为诚恳一些之外,已再没了其它主意。
“今日你只当不曾见过我们,我们也当没有被你为难过。”
听着小郎君的话,混混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究竟是谁为难谁啊!
又听那小郎君说道:“你回去之后,不必躲着避着,只管四处逍遥张扬。”
混混听懂了。
这是要他装作根本没有履行雇主的交待,只顾拿那二十两银子逍遥快活去了……
雇主若是得知事情失手败露了,为了保守身份自然不可能再露面找他,可若是雇主得知他压根儿没有履行约定,意义便截然不同了——
一没达成目的,二来还被区区混混当成冤大头来耍弄、银子打了水漂的雇主极有可能会再次找到他!
换作他,他也得找啊!
可是……要他去逍遥快活,这是继将他的卖命银子抢走之后,再要他将自己的老本儿都挥霍出去吗?
但这些跟他身中剧毒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吗?
混混拖着疲惫疼痛的身躯,哭着离开了此处。
“此事交由我来盯着,张姑娘只管安心等着结果便可。”
张眉寿看着祝又樘,道了声:“多谢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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