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师爷再次朝后方看去。
见并无其他人跟上来,尤其是没看到那个剁了好些老鼠的变态随从,他不由彻底放松了下来。
“师爷说的那家棺材铺在哪里?”张眉寿似随口问道。
“就在前面那条街上。”柳师爷随手指向前方一条巷子,道:“穿过这条巷子,就能看得到了。”
张眉寿了然点头。
巷子里积水颇多,足可漫过脚踝。
“小公子,不如我将你抱过去如何啊?弄湿了鞋子,可就不好了。”柳师爷忽然倾下身,笑眯眯地说道。
阿荔瞪大了眼睛,简直忍不住想要将自己攥了许久的拳头砸到那张肥胖油腻的脸上!
这种语气和神态,可不叫好心帮忙,而是借机猥琐!
别欺负她人小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王家小少爷和苍家小少爷常常会提到这种话题的!
糟老头子猥亵如玉小郎君这样的事情,她早听了八百遍了!
“不劳烦师爷了,我自己走便是了,到底四处全是水,鞋子也早湿了,不打紧的。”张眉寿说话间,已经踏进了积水里。
柳师爷笑着搓了搓手,点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
这一次没能得手,他非但不恼火,反而觉得愈发被勾起了兴致,心里头直发痒。
出了巷子,张眉寿被他带到了一座背街而建、上着锁的院落前。
“柳师爷,这瞧着也不像是铺子啊。”阿荔皱眉说道。
“现如今哪里还有铺子开门?这家人本是做棺材生意的,与我乃是旧识,他家中存放了好些棺材,我先带你们进去瞧瞧——”
“……”这谎撒得实在太过敷衍,阿荔一时竟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是将他们当作了没出过门的小傻子来蒙骗不成?
罢了,既然姑娘还没有戳破,那她暂时就先静静地当个傻子好了。
柳师爷掏出怀中的钥匙将门打开,一边解释道:“他们去隔壁县探亲去了,钥匙暂时存放在了我这里。”
阿荔“哦”了一声,面无表情地翻了个白眼。
对于这种拙劣的谎言,她已经懒得再去发表任何意见了。
“快进来吧。”柳师爷开了门,自己先跨过门槛走了进去,而后迫不及待地招手催促着张眉寿。
张眉寿带着阿荔走了进去。
柳师爷却立即将门从里面闩死。
他转回身去,脸上堆着阴险的笑容。
他本以为要听到受惊的尖叫声和质问声,可映入眼中的却是两张波澜不惊的脸庞。
咿,京城来的孩子,竟都这么迟钝的么?
怎么到现在还不知道害怕?
不管了,先将正事办了再说!
这些日子成天忙着干伤天害理、不不,是倒卖赈灾粮资的事情,常去的窑子也被淹了,外面那些吃不饱饭的个个又脏又臭,瞧着就让人提不起兴致来。
他正憋着没处泻火呢,谁知道今天就有这么一个小玉童送上门来了!
待会儿事情办完了就将人往河里一扔,淹死了事——反正处处都是水,淹死两个孩子有什么稀奇的?
从京城来的有什么了不起的,这里可是湖州,归安县,他在自己的地盘上有什么好怕的?
柳师爷越想越没有顾忌,狞笑着便朝张眉寿扑了过来。
“师爷方才说,这院子里存了好些棺材?”张眉寿忽然问道。
柳师爷听得一愣。
这该不是个傻子吧?都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给她爹买棺材的事情呢?
“倘若有,那当真是再好不过了,到底师爷很快便能用得上了。”张眉寿看着他,眼神冷冷地说道。
“你说什么?”柳师爷眼睛一眯,从中迸发出怒意来。
“我家公子的意思是,你快要死了——这都听不懂吗?”阿荔满面鄙夷。
“呵呵,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柳师爷冷笑一声,忽然从袖中取出了一把匕首来。
阿荔不屑地嗤笑一声,也取出了一把匕首,神情挑衅地晃了晃。
不就是匕首么,谁没有啊——她的还被姑娘淬了剧毒呢!
柳师爷显然有着短暂的错愕。
便是这间隙,他忽然察觉到背后似乎有一阵凉风袭来。
原本静静蹲在墙头上的棉花飞身而下,一脚稳稳地踹在了柳师爷的后心处。
“唉哟!”
柳师爷跌趴在地上,啃了一嘴泥水,痛叫了一声,吃力地翻过身来,瞧清了棉花的脸,顿时惊骇到无以复加。
这个……这个剁老鼠的变态是什么时候跟过来的,他怎么都不知道!
不对,他怎么忽然感觉自己被设计了呢!
“你们是存心引我出来!”柳师爷挣扎着想要爬坐起来,却又被棉花一脚重重地踹倒在地。
“你反应的还不算太慢,但是已经晚了。”张眉寿看向棉花,径直吩咐道:“先砍了他一只手。”
什么?
什么话都还没说,上来就要砍他的手是什么操作!
小孩子年纪不大,脾气怎么就这么暴!
柳师爷恼怒的表情还来不及呈现出现,就灰飞烟灭了,连忙求饶道:“慢着慢着……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
“不舍得手?那就帮你做太监吧。”张眉寿面不改色地道:“自己选一个。”
柳师爷下意识地捂紧某处,已经彻底傻眼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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