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当初未参与包庇张彦的那些族人个个都来声讨,有人要说法,有人直接说族长德行有亏,要推举新族长。
老族长一气之下,又是一日没进食,见族人纠缠不休,干脆装起病来。
可这非但没引起族人的丝毫同情,反而让推举新族长的呼声变得更高起来——都要病死了,自然要加快推举新族长了!
至于近来刚能下床走动的张彦,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直砸了一桌子的碗碟,又差下人打了两壶酒,喝得不省人事。
张眉妍哭已无力去哭,躲在房间里不肯见人。
张义龄自觉无人可依靠,终日惶恐不安,父亲喝的烂泥一般,他便去了姐姐房中。
门虚掩着,他推开后走进去,就听得张眉妍在低声咒骂着什么。
“你们害死了我母亲,害惨了我父亲,让我无家可归……我要让你们全都去死。”
“全部都去死……不得好死……”
这声音虽低,却咬牙切齿,张义龄听得莫名恐惧。
他壮着胆子走进,却见张眉妍坐在床边,正拿长针用力地扎着什么东西。
“二姐,你、你干什么呢?”
张眉妍才察觉到有人进来,慌乱间,下意识地想将手中的东西藏起来,旋即却又恢复平静。
“没什么,闲来无事,做些针线活而已。”她语气凉凉地说道。
张义龄却打了个寒噤。
这屋子里门窗紧闭,昏暗地很,做针线活?能看得清么,也不怕扎到手……
可他不敢深问。
……
晚间,松鹤堂内,张老太太留了几个孙女在跟前说话。
说到往事,张老太太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往前兴许真是祖母做错了……”
她看向张眉寿,想到了那日在海棠居里,张眉寿为了捅破真相而与她对峙的倔强模样。
那时她一心想要粉饰太平,维持家族颜面,至于那些不好的,只想着暗下尽力调解。
可到头来,她也没能调解出个什么鸟出来,反倒越拖越麻烦,险些将自己这条宝贵的老命都给搭了进去。
于二丫头一家,她总是心怀亏欠的。
她忽然想知道,二丫头到底怪她不怪她。
“祖母做错什么了?”张眉寿笑着反问:“是晚间吃得不够清淡,还是饭后只走了九十九步,少走了一步啊?”
张老太太听得逗趣之余,心底忽然松快了下来。
“有你这丫头在,祖母不必走满一百步,也能活到九十九。”
“只活到九十九如何能行?”
张老太太听得心底越发熨帖,高兴地笑出了声音来。
疯老头子这两日窝在房里研究什么秘籍,也不露面,她如今这日子过得可真养生啊。
只盼着那秘籍复杂些,难倒疯老头子,让他研究个十年八年才好。
此时,有丫鬟进来禀道:“老太太,二太太过来了。”
“请进来。”张老太太脸上笑意未散。
纪氏进来行礼,脸上也挂着笑意。
“都这么晚了,母亲也该歇息了,就叫姑娘们都各自回去吧。”
张老太太点点头,笑着道:“好,都回去早些歇着。近来都乏了,明日也不必特地早起请安,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过来就是。”
张眉娴几人便起身退了出去。
“大姐,二姐,你们先走,我等等母亲。”张眉箐在外间说道。
内间里,纪氏却帮张老太太捏起了肩。
张老太太讶然地抬了抬眼皮子。
这是做什么?说好的让她早些歇息呢?
“母亲,媳妇有一事不明。”纪氏有些吞吐地道:“近日来翻来覆去也想不明白,还请母亲解惑。”
她也问了丈夫,可张敬一提这事竟脸色怪怪地,没得令人生疑。
“你说来我听听。”
得了张老太太的话,纪氏才说出了自己近来压在心底的话:“……是先前伺候母亲的那个袁姓的婆子。”
“那老货不是都死透了吗?”张老太太皱眉。
袁婆子就是先前被柳氏收买,在香炉里下毒害她的婆子。
“死是死透了的……只是她死前说过一句话,害得儿媳弄也弄不明白。”纪氏道:“便是那日在嫂子那里,她被绑来,我问了一句她为何要害母亲,她却道……与我有些干系,我横竖地想,也不知与她有过什么过节。”
害得她是又愧疚又疑惑。
若今日能从母亲这里得到答案还好,若是不能,她真真要被憋闷死了!
逼疯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说话说一半!
偏偏那人说了之后还死了,当真是双重逼疯啊。
“竟有这事?”张老太太有些意外,旋即冷笑一声,说道:“我说怎么那么轻易便被收买了,合着是为了这些陈年旧事呢。”
“母亲知道她话中之意?”
张老太太点头:“事情得从你进门那年说起。”
第270章 谁让皇上有病呢
张老太太言简意赅地道:“这老货先前有一个独女,乃是家生子,且自幼思慕老二。我那时瞧着她长相颇好,又死了爹,便想干脆成全她做个通房,可老二不愿收——”
纪氏听到这里,默默收回了心里那把三十丈长的大刀。
毕竟丈夫与她成亲时,还信誓旦旦地同她说自己是童男之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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