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季大夫可是一个极矜持的人呢。
“婉兮,你可知季大夫是何方人士?”张眉寿似随口问起一般。
“季大夫是我母亲的家仆,我是同你说过的。”徐婉兮轻叹了口气,道:“父亲许是觉得伤怀,甚少提及母亲之事。一来二去,我也不敢乱问了。但我前几年尤其好奇,曾让二哥在下人间打听过,他点子多,倒也问出了些不知真假的东西来。”
“有人说,我母亲与季大夫刚进府时,因是外地口音,故甚少与人说话——他们都说,那口音倒像是湘西一带的人士。”
但湘西离京城实在太远,又时隔多年,母亲也没了亲人,她便断了再多打听什么的念头。
张眉寿听得心底震动。
若是如此的话,那季大夫、甚至是婉兮的母亲,极有可能与田氏是旧识。
若不然,季大夫应也不会对生息蛊有那般大的反应。
但是仇是友,有何渊源,尚都是未知。
见张眉寿只点了点头,未再多问,徐婉兮才转了话题:“也不知祖父和父亲那边如何了……”
“事发不久,必留有证据,且婧儿的乳母已经招认,此番必能揪出真凶。”
此事唯有庆幸发现得及时,若不然,当真不易追查。
徐婉兮点头,想到婧儿的伤,眼中便浮现出怒色。
果然,宁家一门,专出禽兽!
如今只盼着衙门到时可不要包庇宁家才好。
想到宁家的靠山宁贵妃,徐婉兮便恨得牙痒痒。
便是这个讨厌的女人,当初非求得皇上替她姑姑赐婚。
若不然,又何以会有今日光景。
……
此时,京衙书房内,程然看着手中卷宗,几番皱眉,到底是没看完便放了下去。
“拿回去,明日命治中重拟。”他脸色难看地吩咐道。
前几天刚结的案,他尚且记忆犹新,故而无需去翻供词,他都能瞧出眼下这卷宗内的诸多疏漏之处——更别提是遣词用字多有不妥,堪称是驴唇不对马嘴了。
更过分的是,竟然还有错字!
半点不夸张地说,便是他家中十岁稚龄的儿子,文章也比此人做得通顺!
这样的东西,亏得还好意思让他过目,分明是刻意考验他的智商和忍耐力吧?
呵呵,说考验都是轻的,或者换成侮辱更贴切些。
放着好觉不去睡,他点灯熬油地在这儿处理公务,难不成就是为了看这等倒胃口的东西吗?
同自家夫人吵了一架,赌气跑来书房的程大人此时尤为火大,直想发脾气。
知事将那卷宗取回,脸色复杂地退了出去。
哎,他要是送回去,必然又得被宁治中迁怒了,还是想个法子帮着重拟吧。
书房内,程然揉了揉太阳穴,也叹了口气。
去年张峦回京时,他分明听到风声,说是会将人拨至他手下做事,彼时刚巧治中一职尚且空缺——他为此还高兴了好一阵子。
张峦在湖州的政绩,他是特地了解过的,对其能力称得上是尤为欣赏。
更不必提,张峦昔日早给他留下了“扶起老人毫无压力”——这个阔绰又仁厚的印象了。
可谁知,他等着等着,竟等到了张峦被拨去工部的消息!
他原本还只是惋惜,可自从新的治中被拨来之后,那份惋惜便成了痛恨。
痛恨世事弄人,老天欺他!
那宁家的大老爷,宁贵妃的长侄……说是酒囊废物也不为过了。
人家张峦是扶老人的楷模,这位则是死活扶不起来的楷模!
宁通之事才过去不足四年,宁家却早已开始不安分了。
宁家四子,现如今一个在兵部,一个在户部,一个在大理寺,还有一个被送到了他这里——这四个老大不小的侄子,可谓是被宁贵妃安排得妥妥当当,明明白白。
皇上啊……您让微臣说您什么好!
没办法,跟媳妇吵完架无处发泄,只能挨个儿腹诽旁人了。
程大人正在心底长叹时,忽听得一阵“咚咚——”之音。
程大人皱眉。
“这是有人在击鼓?”
眼下已值深夜,何人会在此时击鼓?
第374章 公堂对质
一名衙役快步走进书房行礼。
程然站起身问:“堂外何人击鼓?”
“大人,是定国公!”
程然神色惊惑。
定国公?
莫非还是为了府中表姑娘走失一事?
可他已加派了人手在城中搜寻了,这位老大爷怎么又击起鼓来了?
此时又听衙役说道:“定国公言,府上表姑娘已经寻回,特来请大人主持公道!”
程然面色微变。
已经寻回,却仍要他来主持公道,且是定国公亲自带人连夜击鼓……只怕是那表姑娘,并非是安然无恙地被寻回!
连夜开堂,他尚未开过如此先例,可定国公府又非那等不知轻重的人家,既是如此,想必是因情形紧急。
是以,程然当机立断地道:“升堂!”
他则立即回房去换官袍。
不回还好,这一回却是更气了——那跟他大吵了一架的老娘们,竟然已经睡着了!
呵呵,合着只有他自己气得睡不着?
同是生气,她呼呼大睡,他却要连夜处理公事挣俸禄给她花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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