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眉妍脸色一紧,连忙道:“我当日自午食后至日落,几乎一直都在做绣活儿!”
程然皱紧了眉。
一整下午都在做绣活儿,这个解释固然也说得通,可那些心态细节上的纰漏,却是骗不过所有人的。
但可惜的是,这些细节只是一种试探的手段,而做不得证据来使。
张峦显然也深知这一点,故而也很平静,只又向那伙计问道:“这位姑娘当日的衣着打扮,你可还有印象?”
伙计仔细想了想,遂道:“是湖蓝色的衣裙……极普通的样式。”
并无什么特别和扎眼之处。
张峦有些失望。
湖蓝色的衣裙随处可见,即便搜来了,也无甚大用处。
他昔日这位侄女,倒是颇算谨慎了。
如此情形之下,张峦未再多问,只朝着程然微微点头。
程然便分别向阿喜和那伙计问道:“你们不妨仔细想想,可还有其它证据?”
伙计先摇了头。
他只凑巧见过一面而已,能记得的只有这么多了。
阿喜顿了顿,亦是道:“……暂时能想到的,只有这些。”
因此,愈发认定了张眉妍一早就只将她当作替罪羊来看待的打算。
程然听得此言,便未有再急着多问,转而向阿喜印证道:“你说你下毒毒害张家大公子,乃是受了张氏怂恿,毒药亦是张氏所给——那么,你毒杀澜鸢之事,可也是张氏的授意?”
阿喜摇头。
“毒杀澜鸢,是我一人之意。”
只是用的也是张眉妍给她的毒药罢了。
在此之前,她不是没有对澜鸢动过杀心,只是没有能让自己干净脱身的法子,一直也迟迟下不了决定而已。
那包毒药的出现,无疑是一把送到她手中、自认为极合适的刀。
只是这刀难以把控,最终杀了别人,却也杀了自己。
程然听罢,拍了惊堂木。
“来人,将罪犯阿喜押入天牢——嫌犯张氏,亦羁押至牢内听候再审!”
张眉妍大惊失色。
“难道单凭这些微不足道的证据,大人便要定我的罪吗?如此之下,公正何在?”
“本官何时说要定你的罪了?这些证据,确实不足以定罪于你,但也可证你嫌疑极大——羁押再审,是在规矩之内,最是公正不过。”程然肃声提醒道。
两件毒杀案,短短一两个时辰内,能查到如此程度,已算得上是进展极快的。
许多证据,需要逐步去搜集。便是犯人,再审之下,也能挖出不少新的关键证词。
所以,即便当堂定不了张眉妍的罪,可只要她的嫌疑一日不被洗脱,衙门便有足够的理由羁押她,并彻查她近日来的一举一动。
而如此之下,查明真相不过只是迟早之事。
这也是张峦和张眉寿等人冷静以待的原因。
在重审期间,衙门会彻查,他们张家也不会闲着。
况且,程大人的办案能力与公正程度,向来是众所皆知的。
正因将张家人笃定自若的态度看在眼中,邓誉着急之余,不禁揣测良多——
妍儿妹妹重审期间,谁知会不会生出什么变故来?
若说这一切,皆是张家人的圈套,只为将张彦一房赶尽杀绝——这样不切实际的假设,他是断然不会去做的。
说句难听的,张彦一房如今沦落至此,根本不值得张家人拿张秋池的前途来换。
邓誉自认还算清醒明智。
所以,事实多半就是那旧婢出于怨恨,而向张秋池下手。
又因不肯供出毒药的来处,便借此污蔑妍儿妹妹……毕竟往细了说,她们之间,也有旧仇在。
但除此之外,他心中还有一个“可是”——
第459章 可否作证
那便是——张家人会不会明知妍儿妹妹是被冤枉的,却要将计就计,执意去坐实她的罪名?!
大费周章的刻意陷害,尚且不至于,可顺水推舟的恶意,却并不少见!
在重审期间,谁又能保证张家人不会从中做下些手脚?
而妍儿妹妹势单力薄,今日在舆论之上必然又占了劣势,张家想做些什么,根本是易如反掌……
邓誉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
不行,他不能眼睁睁就这么看着!
可连他自己都不曾想到的是,他这句话刚在心底落音,很快就有了表现的‘机会’。
堂中,在程然已喊了“退堂”之后,张眉妍眼见要被官差押下去之时,却忽然大声开了口。
“大人,若是我能证明青梅所言,根本是在撒谎呢?!”
程然眉头一皱,看向她。
只听张眉妍又急声说道:“若我能证明自己那日根本不曾去过白记茶楼附近,是不是便足以说明青梅在污蔑我,刻意包庇真正的同谋?如此一来,就可证明我是清白的?”
程然略一沉吟后,微一点头。
阿喜声称自己在白记茶楼后的竹林内见到了张眉妍,并拿到了毒药——这是决定性的证词,也是阿喜唯一能通过白记茶楼的伙计来证明自己见过张眉妍的途径。
若是证明阿喜在此之上撒了谎,决定性的证据被推翻,那么从大靖律法上来说,这确实就是污蔑。
而被污蔑者,自然是清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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