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峦再次开口,却是问道:“池儿,你可曾想过,若你此番考中,却不如预期,又当如何?”
中途退场不当紧,只怕原本能入前三的水准,硬生生被拖低许多。
而静下心来,三年后再考,一举博得头名并非难事。
“父亲所言,儿子已经考虑过。然儿子以为,凡事皆有得失利弊,且看如何选择。”他语气从容释然地道:“尽人事,听天命便是。”
“况且,这只是乡试,又非会试殿试,名次算不得最紧要的。”张眉寿帮着说道:“真有才学在,便不愁没有露脸的一日。”
张秋池趁机自我调侃道:“父亲二叔和几位大人皆盼着我能连中三元,这非是文曲星不能办到的难事,使我心中压力甚大。如此一来,便是考得不如意,却也有个堂堂正正的理由了,倒是叫我省心许多。”
“合着还得向那下毒之人登门道谢,谢其为大哥解围之恩不成?”张眉寿玩笑道。
“行了,这都说得什么跟什么,简直愈发离谱了……”宋氏制止道,心底却跟着轻松了不少。
看着兄妹二人一唱一和,像是早商量好了似得,张峦颇觉再无话可劝。
“说了这些,只怕万一儿子到时得了个臭号,没过半个时辰,只怕就要被生生熏晕,为人扶出来了——”张秋池笑着说道。
宋氏无奈看他一眼:“还没考呢,怎就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如此说来,母亲是准允了?”张秋池忙问。
第466章 大哥的猜测
“……”宋氏一怔。
她……准允了吗?
迎着长子祈盼的目光,张峦轻咳一声,道:“既然你母亲都点头了,那便依你吧。”
宋氏嗔了丈夫一眼。
那边,张秋池已经喜不自胜地道:“多谢母亲成全。”
宋氏到底是无可奈何地点了头。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做长辈的,不该做主的时候就别非要做主了。
且人家孩子也是个有主意有打算,头脑清醒,半点不消沉的——宋氏看了一眼小几上的饭菜,遂在心底评价道。
张眉寿无声失笑。
如今大哥倒学得愈发会处事了,知晓最该‘巴结’哪个。
“既如此,我就再去瞧瞧该准备些什么。”宋氏转身便要出去。
该准备的,自然是一早就已准备周全了。只是如今人还在虚弱中,诸多地方都需要重新张罗。
张峦连忙跟上去:“芩娘,我帮你。”
临出房间前,他回头对张秋池交待道:“池儿早些歇着,其余的不必去想——诸事都待考完之后再谈不迟。”
张秋池点头应下,道:“有劳父亲替我费心了。”
见父母离开,张眉寿适才将那锦盒取出,交给了张秋池。
“这是朱家公子让我转交给大哥的,有甚好的提神之效,对大哥的乡试应当极有用——说来,朱公子倒是早早猜到了大哥的心思。”
岂料,她这些话刚说罢,原本坦然处之的大哥,忽然屏退了下人不说,又十分紧张地看向她。
“二妹,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张眉寿心中疑惑。
“还有更大胆的?”
她以为如此情形下,不顾父母反对,执意参加秋闱已是大哥最大胆的想法了。
张秋池觉得自家二妹这话怪怪地,却无暇细究,只低声说道:“我怀疑……既安他另有身份。”
张眉寿愣住。
“此言何意?”她试探地问。
“我原就觉得既安无论是举止气度还是教养……都非寻常富家公子可比,还当他是天生如此。可二妹……你知道今日我昏昏沉沉间,听傅大夫唤既安什么吗?”张秋池神情紧张,将声音压得极低。
这些年下来,他早已养成了不管什么事情都要同自家二妹说一说的习惯。
说来也怪,哪怕对旁人能做到守口如瓶,可对张眉寿,他总是半点藏不住话——也难怪阿荔时常觉得大公子絮叨异常。
不待张眉寿反问,张秋池已自问自答道:“我似乎听傅大夫唤既安为……殿下!”
温润如玉的少年人说到这里,语气里有着惊骇。
张眉寿只能露出一个愕然的表情。
傅大夫……这般不靠谱的吗?
“当时傅大夫大约是觉得我昏过去了,且房中没有其他人……这才失了口!”
“我当时虽是不大清醒,可应是不会听错……且我仔细想了想,既安的一切,皆是我们听来的,他的父母家人我们从未见过!”
说到这里,一双眼睛紧紧看着张眉寿,问道:“二妹,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极可疑?”
“大哥,你冷静些……”见自家大哥越说越慌,张眉寿连忙出声。
不过,大哥是怎么做到不说时风轻云淡,一开口就慌到恨不能就地昏厥的?
“先前我一心想着怎样能让父亲答应我参加乡试,没有心思、也没敢去细想……”
张秋池一瞬不瞬地看着张眉寿,问道:“二妹,你说,既安有没有可能就是当今……当今太子殿下?”
张眉寿默默觉得确实还‘挺有可能的’……
“我知道这种话不可乱说。”张秋池的思绪飞快地转着:“可细想一想,伯安他身为太子伴读,却对既安言听计从,似是十分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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