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静静观察了片刻,张峦遂绝望地意识到,对方确实没有离去的打算。
看来今日是铁了心要让他不好过。
偏偏此时,自家儿子也要走了。
晚辈出门数日,归家时先见过长辈,再回去更衣休息乃是规矩之中的事情。
可张峦却笑着道:“待更衣罢,再来说话就是。”
毕竟二弟去了书院,他眼下就指望着池儿来替他转移一下来自几位大人的压力了。
张秋池恭儒地应了下来,遂离了花厅而去。
而他刚走没多久,王守仁和苍鹿就带着仆人上门来了——
“听说父亲在张伯父这里,儿子就寻来了。”王守仁在自家父亲身边坐了下来。
毕竟父亲不在家,他也是断然不可能独自留在家中由妹妹折磨的。
苍鹿也被仆人扶着坐下。
苍斌见儿子精神颇好,且短短时日人似乎也略胖了些,脸上便也挂上了淡淡笑意。
随口就问道:“怎今日才回来?泰山地动之事,莫非你们还不曾听闻吗?”
说是泰山地动之事,自然也囊括了不宜过分直言的宫中风波。
而阿鹿几人,向来与太子也有几分私交,若听闻了此事,按理来说该尽快赶回京中才是。
便是不谈私交,单说阿鹿和伯安那等性子,不回来凑热闹似乎也说不过去。
“原本正要赶回来的,因途中救下了一名被拍花子的所拐的男童,得知他乃青河县人士,又见他年幼,儿子几人便亲自将人送回了家中。”阿鹿语气从容地答着:“一来一回,因此才晚了几日。”
“竟有此事?”苍斌有些惊讶。
出一趟门,还行侠仗义上了?
那边王守仁也点了头,并将前后救人的细节又说了一遍。
而这些细节,无一处不彰显着几名当事人的机智果敢与沉稳。
苍鹿在心底满意点头。
这是他和伯安及张大哥认真商量,经过多番修改补充之后决定下来的说辞,此时摆出来,果然是天衣无缝啊。
且贵在功劳均分——咳,虽然这功劳原本是并不存在的。
而哪怕张大哥再三表示不必算他一份,可他和伯安做事也是有原则的,因此还是将张大哥加上了。
张秋池折返时,正听到几位大人的夸赞之辞。
少年人的脚步顿时说不出的沉重。
说谎已经让他良心不安,眼下还要因这谎话接受夸赞……
当日晌午,王华等人皆留在了张家吃酒。
宴后又要坐下吃茶时,王守仁和苍鹿寻了藉口与张秋池先一步离开了花厅。
几人去了张秋池院中。
不多时,张眉寿便被喊了过来。
四人围坐在桌边说起了话,阿荔守在堂外望风。
“……起初抵达泰山之时,并未能寻到于叔,因此只按着原本定下的计划行了事。”张秋池低声讲道。
张眉寿道:“无妨,好在也并无冲突之处。”
“没想到殿下早有对策……”王守仁的语气忽然有几分感慨。
这一路,他也听到了许多传言——但他清楚,殿下此番在这场风波中能化险为夷,靠得可不是‘泰山显灵’。
殿下不愧是殿下。
只是……怎么偏偏就盯上了他家蓁蓁呢?
第652章 异样
这可是殿下在他心目当中,唯一的不足之处了。
可……似乎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这也侧面说明了殿下眼光极好。
哎,还真是令人心情矛盾啊。
可能这就是话本子里所说的,错的身份遇到了对的人吧?
王守仁想着想着就犯起了愁来。
张秋池还在同张眉寿细说着泰山一行的细节。
“对了。”张秋池大致说完了经过,吃茶时,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
他将茶盏搁下,与张眉寿说道:“此番我们回京,是被殿下派去的人一路护送回来的——二妹可是将我们前往泰山的计划说与殿下听了?”
张眉寿一怔之后,点了头。
“那日我入宫替六皇子诊治,寻到机会与殿下见了面,因怕计划有冲突,便与殿下相互说了。”
只是,他竟还派人去接了她兄长和伯安哥——
倒真是处处用心,没有遗漏。
张眉寿眼中微微浮现笑意。
而自听她说起太子殿下开始,就一直暗中观察的王守仁,并没有错过这一细节。
少女似笑非笑,眼神固然坦荡,却仍叫王守仁一阵心惊肉跳。
而后,不禁自行在内心发出了拷问——
蓁蓁与殿下走得这般近,当真能顶得住殿下那惊人的吸引力吗?
如此心境之下,王守仁不禁看向同为知情人的好友苍鹿。
却见好友正认认真真地剥着瓜子。
看着这样毫无危机感的好友,王守仁孤独又无力——阿鹿总不能因为自己负责看着的是定国公府的二公子,就干脆连去感受来自太子殿下的威胁都懒得去感受了吧?
苍鹿确实未察觉太多,眼下将那一小碟瓜子仁推向张眉寿的方向,一边压低了声音问道:“蓁蓁,你究竟是如何预知到地动之事的?当真是仙人托梦?”
“算是吧……”
见他那双漂亮的眼里俱是认真,张眉寿有些负罪感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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