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
男人冷笑了一声,转头看向她,眼底顿时阴沉了下来。
“即便是叛徒又如何,南家到了你姨母这一代,唯你姨母与母亲是嫡出而已!我与你大舅舅同为庶出,且我自幼便比他有天分,更比他刻苦百倍!
但你外祖父却一意要培养他做下一任家主……若他是嫡出且罢了,可同样是庶出……我倒也想问一句为何,可你外祖父却到死都不曾回答我!”
单单只是家主之位,还且罢了,可如此一来,从今以后继承嫡系血脉的就是兄长一家——而无缘家主之位的他,以后的子孙后代注定会慢慢被挤出嫡系,百年之后,甚至要成为无关紧要的旁支!
这其中的不公,他至今想来,仍无法释怀。
田氏听得心中震动,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仅仅单凭此,你便要害得南家满门被灭吗?!”
“仅仅?”
男人面上皆是讽刺之色:“横竖都是没有出路了,我为何就不能自谋一条生路?你倒也不必一副鄙夷痛恨的模样,反观自身,你这些年来又为南家做了什么呢?”
说话间,朝着她走近了两步,道:“躲躲藏藏,连仇人的面都不敢见……既知我是所谓叛徒,却只在这儿言语讨伐几句,连手都不曾抬一下。怎么,今日来此,莫非是为了叫我在你面前自惭形秽,悔恨痛哭?”
“……”
田氏下意识地后退着,眼圈发红,浑身都在颤抖。
见她神态,男人不禁更是笑道:“阿瑜,多年未见,你还是这般胆小无用啊。生起气来,话都不会说了。若非是你确实有些天分,当初又何来的资格做什么传承嫡女?
但好在从今日起,你便也不必再东躲西藏了——”
田氏蓦地抬起头来。
“你是想抓我,到妖僧面前立功?”
“没遇着且罢了,可你既都将自己送到我跟前了,我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倘若装作不知,也说不过去啊。”
田氏眼神愈冷,缓缓握紧了双手。
“怎么,还想同舅舅较量不成?你虽为传承嫡女,然我这些年来却也将南家绝学摸了个透,你若想以蛊术取胜,大可以死心了。外面还有我的人在,识趣些,也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男人说话间,从袖中缓缓摸出了一根毒针。
而此时,忽听得“砰”的一声轻响,只见那自顾饮茶的少年将杯盏重重地搁在了桌上。
“废话未免也太多了些。”
若非是等着楼下的客人散去,她又何必坐在这儿听此人说这些没用的废话。
那‘少年’开口,却浑然是小姑娘的嗓音。
男人当即皱眉。
此时,房门忽然被人推开,那名随从疾声道:“先生,不对劲,茶楼关门了!”
有些茶楼只做白日里的生意,固然也是常见,可哪有客人还没走完,一声不吭就将门给关上的?!
若说是大意了,不曾留意到二楼包厢里还有人,可分明他一直就站在门外守着,关门的伙计根本不可能看不到还有人在——
“先生?”张眉寿看向那男子,道:“那么,这位先生来之前,都不曾打听打听这家茶楼的东家是谁吗?”
唔,不过就算打听了,估计也打听不出来。
毕竟这是宋家拿来让二表哥历练经营之道的一处小茶楼,表面上的东家并不是宋家。
“哪里来的黄毛丫头,真是荒谬——”
男人嗤笑了一声。
难不成天真到以为两扇门一关,他就只能束手就擒了不成?
且清了场也是好事,他倒不必担心闹出什么动静再惹来麻烦了!
“当!”
此时,他身后忽然传来类似刀剑相击的声音。
一道黑影袭来,举剑直冲那随从而去。
那剑极快,随从勉强持剑挡下,却被生生逼退数步,还未能蓄下余力反击时,那人再出第二剑。
“噗嗤——”
利剑刺破衣衫穿透血肉。
剑被抽回时,随从应声倒地,胸口处血洞血流如注,瞪大的双目死死地盯着上方的人。
却见那人居高临下地拎着剑,目露嫌弃地在他衣衫上蹭了蹭剑身之上沾着的鲜血。
“……”随从身体一僵,口中忽然涌出更多的鲜血。
棉花将血蹭干净之后,方才将剑收回到剑鞘当中——这剑是清烈借给他用的,他总得弄干净了,要不然下次怕是不好借。
房中男人见此一幕,眼神一紧,当即却是弃了田氏,直奔张眉寿而去。
他察觉出了,这个扮作男子的丫头才是主子!
田氏见状立即冲了出去拦住他的去路。
男子以手中毒针刺去。
然而那毒针刚要近得田氏的面门,他身形忽然僵住。
胸口处突如其来的绞痛叫他霎时间白了一张脸,紧接着,四肢像是忽然失去了力气一般,手中毒针跌落,人亦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倒地的男子面色大骇,不可置信地看向田氏。
“牵心蛊……你怎可能还能驱使牵心蛊……”
牵心蛊唯有尚值处子之身的女子方能驱使,南瑜分明早已产子!他正是笃定了这一点,才会没有顾忌地与对方对上——
难道说……她将牵心蛊易给了旁人?!
可这样随时会令自己有性命之忧的东西,怎可能会有人傻到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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