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日后这打着互相安慰的幌子来求安慰的事情,却是不能再做了……
看来以后只能用权兄好歹比他老了几岁,来稍稍宽慰一下自己了。
去年泰山地动,却几乎无甚百姓伤亡,此等大功,足以叫泰安州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跟着往上升一升了。
权兄交接完手中的公事,也要回京了……
信上说,最迟六月底便要进京。
看到此处,文远微微叹息了一声。
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甚至还有些嫉妒。
但也心知,官海沉浮,这其中除了能力之外,时运也很重要。
泰山地动,大靖开朝以来头一遭,这本不是什么吉利事,不被牵连已是大幸,更何况还生生立下了大功来……
文远这般想着,视线看清了信纸上接下来所写,却是渐渐变了脸色。
看罢之后,却是将信纸以手掌倒压在桌面上,看向了吕氏。
吕氏被他看得眼皮一跳,而后神态平静地向丫鬟吩咐道:“去换一壶蜜茶来。”
丫鬟不疑有它地应下。
房中没有了其他人,吕氏忙低声问:“老爷,可是这信……”
然她话音刚落,就见丈夫站起了身,取下了灯罩,一手持灯一手持信,来至后窗前,将信纸点燃,而后抛去了窗外。
亲眼瞧见那信纸被烧了个干干净净,文远适才关窗折返,将手中的灯递与吕氏。
吕氏一面将灯罩重新罩上,一面心惊肉跳地问:“权大人究竟在信上说什么了……”
“在给我提醒……”文远强自定下心神,拿几乎只二人可闻的声音讲道。
“提醒?提的什么醒?”
第834章 要查吗
纱灯映照下,文远眼神沉肃,声音绷紧。
“权兄在信上说,云氏商号……恐有造反之心。”
“……”
吕氏神情大骇,杏目圆瞪,险些就要惊叫出声。
文远缓缓坐下。
好一会儿,吕氏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一般,抓住丈夫一只手臂,紧张地问:“老爷,这消息……是真是假?”
文远神情莫测地摇头。
“真假尚且不知,权兄在信上……似乎也只是猜测而已。”
“可无风不起浪!”吕氏道:“此等事,若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权大人向来谨慎,又岂会轻易与你提起?”
文远没有说话。
他当然也是这么想的。
吕氏下意识地又道:“但一介商贾而已,无兵无名……哪怕是富可敌国,想要造反也无异于痴人说梦,自寻死路……云家莫非疯了不成?”
“只道云家有此意,却未言是不是只云家一个……”
吕氏又是一阵心惊:“老爷的意思是——”
云家或有想要追随扶持的人?!
这后半句话她未有说出口,文远也不曾接话。
只道:“眼下这些都不是最为关键的。”
他声音定定地道:“最关键的是……权兄远在泰安州,是如何得知这消息的?”
按理来说,云氏商号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倘若真有异样,也该是他第一个察觉才对。
可到头来,却是权兄特意送来密信“提醒”。
若说是云家行事隐秘谨慎,那权兄更不该得知什么才对。
“莫非是有什么人向权大人告密?”吕氏思索着道。
却见文远点头,却又摇头。
“或有此可能,但若当真这般简单且无关紧要,权兄没有道理不曾在信上言明。”
这信写都写了,还怕多费上这一句话的笔墨吗?
总不能是忘了说了?
“那……莫不是……说不得?”吕氏眼底颜色一阵变幻不定。
文远看着桌上的纱灯其上所绣文竹图,眼神渐深。
他一直以来都知道,权兄作为当今太子的启蒙恩师,与太子殿下脾性十分相投,这些年被外放,同东宫也不曾断了往来。
所以,此事会不会是太子的意思?
若是如此,一切倒是说得通了……
这间隙,吕氏也已想到了此处,不禁低声道:“若真是那一位的授意……为何不干脆向皇上奏明此事,由朝廷出面彻查呢?”
“或是还未有实证,恐打草惊蛇,反倒失了先机,不利于查找证据。”
这是极寻常的办案手段,他在查案时也经常会用到。
但还有一点——
有可能云家背后另有他人在,这个人或极受皇上信任看重,不易撼动,故而必须先找到足以说服皇上的证据。
“那……老爷要查吗?”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为什么不查?”文远想也不想便反问。
他这瞌睡打了好些年了,都要生生给困死了,如今好不容易等来了这么个枕头,他若是装傻的话,那可就真傻到家了。
“老爷打算要怎么查?”
“自然是先暗查。”文远心中真正有了决定,眼神不觉缓缓涌动着。
吕氏却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一阵反复不定。
“老爷可知道宋氏商号里的大姑奶奶患病之事?”一阵思忖罢,吕氏到底开了口。
“你夜里好几次都把我哭醒了,我哪里能不知?不是说已经要痊愈了?”
“是大好了,但我今日才知,非是患病,而是被人下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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