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返身的一瞬间,白楚出声叫住了他:“欸,等等……”
黑衣人冷冰冰地开口道:“什么事?”
白楚默默地坐到床边,笑容友好,泛着水光的眼眸直直看着他,眼尾一点朱砂痣将整个画面都点亮了:“您走之前能帮我把窗阖上么?我真的有点冷。”
“……”
黑衣人手指一动,支撑着窗、有婴儿手臂大小的小木杆突然从中间断开,窗当即向下阖上,一点缝隙都没透出来。
他双手覆在身后,居高临下地望了她一眼,才大大咧咧地打开正门,往上一跃,咻地一声消失在黑夜中。
白楚一惊,“等等!你没关门啊!”
……
“少夫人,您身上好像有些发热。”双喜拧眉担忧地说,“都怪奴婢,昨夜忘了给您绞干头发再睡了。”
白楚虚软无力地窝在温暖的被褥中,“不怪你。”
还不是那个没素质的小贼,破门而入就算了,临走还不记得把门给带上,会武功了不起啊,总有一天她要让他尝尝入夜凉风的滋味。
双喜只以为是白楚有意宽慰她,感动的两眼泪汪汪:“少夫人,您对奴婢太好了。”
白楚瞥了她一眼,浑身上下的疲累感令她困倦地闭上了眼,懒得多解释。
双喜忧心忡忡地望着面无血色的主子,心里实在焦急,方才府医前来诊过脉也开了药方,她心里不放心,想着要亲自盯着那壶药熬煮出来才能放心。
可她离开,主子身边就没有能信任的人了,双喜踌躇间,忽然听外头禀报说是三少爷来了,双喜心头一松,赶忙迎了出去,才发现不光是三少爷,二少爷也在。
“奴婢参见二少爷、三少爷。”
沈瑜之率先按捺不住,焦急地出声问道:“听说楚华病了,请府医来看过了么?怎么个说法?”
双喜俯身禀报道:“回三少爷的话,府医说少夫人是情绪波动过大,气血两虚,心阳不振,加上不小心风寒袭肺,受凉发起热来,要好生休养,舒神怡心,才能尽快康复。”
闻言,沈瑜之担心白楚是被柔嘉郡主与白音华的事给吓着,更站不住了,绕过双喜就往里屋走去。
他是走了,沈玧之却是落后一步,问双喜:“你主子现在精神如何?”
双喜迎着他温和平静的目光,不知不觉就把实话抖搂了个干净:“少夫人刚醒,如府医说所说,奴婢在少夫人高热昏睡时候,小心地换了一宿降热的帕子,少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再次醒来,已经好多了。”
沈玧之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突然想起还有要事要办,就不多打扰瑜之和楚楚了。等回头他们说完事,你问过楚楚,若她身子还好,就托信给我。”
“一家人,总要上门拜访一下才能放心。”
他身着一身青色锦袍,面相俊美,笑容可亲,风度翩翩仿佛遗世而独立。
双喜在心底由衷地感叹了一声,二少爷真是好人啊,生怕打扰了三少爷和少夫人小夫妻两的独处,竟然想了这么委婉折中的法子。
她一口答应下来,就差拍胸脯了:“二少爷您放心,奴婢定会把您的关心和慰问转告少夫人的。“
沈玧之淡笑着点了点头:“快去煎药吧。”
另一边,白楚见是沈瑜之进来,勉强打起些许心神,衬着这会儿如失了光泽的雪白肌肤,只要她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被病痛折磨的苍白无力,画面的渲染力就已经十分强了。
“不知道长姐那边如何了。”
沈瑜之轻声安慰她:“索性没有闹出什么大事,都已经过去了。”
装聋作哑是在这京城的权力中心生存下来所需的必要技能之一,能装傻的事,没有谁会冒着得罪长平长公主和白家的风险揭破,只为对付个白音华。
白楚幽幽地叹了口气:“三哥你不用瞒我,如果真是只是小事,长平长公主就不会因着长姐而中止寿宴了,你知道她对这场宴会有多看重的。”
她轻拢着眉心,明媚粲然的面容上仿佛拢罩上了一层薄纱,瞬间变得朦胧起来。
沈瑜之想着她与白音华从小形影不离一道儿长大的情景,也不忍再拿糊弄人的宽慰之言来应付她,“楚华,不瞒你说,我昨夜看着有人在你酒里下药,大概率也在白大小姐的酒杯上下了同样的东西,只是你不爱喝酒,所以能够躲过,白大小姐却不慎跌了进去。”
到底有青梅竹马的情分来,提及白音华眼下的糟糕处境,沈瑜之心里也不好受。
往事如烟,随风而逝。他自认阴差阳错下如今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转而也开始真心期盼白音华能得个好归宿。
安王……实在不是良配,但对如今的白音华来说,却是最大的依靠。
到底是皇亲贵胄,不管有没有实权,这个名号多少有些威慑力。
“我身子不适,”白楚眸色柔柔地看过去,“本想去看望一下长姐,这会儿反倒担心给她过了病气,不知三哥可否代我一行?”
沈瑜之凝眉,有些迟疑:“我可以代你送些慰问的礼物过去。”但要是真说拜访,以他现在的身份,要见白音华的面肯定是不方便的。
白楚也无异议:“那也好。”她看着沈瑜之仿佛松了口气的模样,暗自一笑,就算他有心避开,白音华怕是也舍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