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沈瑜之相问反而不好开口了。
他小心着抬头看了一眼白楚,她正兴致勃勃地看着大哥,没注意到他投过来的视线,沈瑜之黯然垂眸,瞧着还有几分可怜。
白楚倒没那个忌讳,直接就问:“安王侧妃和胡小姐能有什么交集让她私下传信?”
语罢,接收到沈璟之默然的一眼,白楚也就明白过来了,小声道:“她是要害我呀?”
见她一双黑白分明的明眸,仰着头望过来,清凌凌的,净澈而纯粹。
沈璟之语气中难掩冷意:“她是要把手伸进沈府上来。”
白楚这才想明白,也是,在原书中一直主张女主不是男主身边的菟丝花,她的聪慧和手段都是能帮助男主成就大事的,难得有胡曼柔这么个好用的人安插在沈府上,她估计暂且是舍不得要她的命的。
当然了,女主靠着男配的支持去帮助男主,就是这份独立坚强中不可言说的一面了。
“安王侧妃联系上胡小姐,只是为了让他传信?这信传的……她是在打探我们府上谁的行踪?”
沈璟之可疑地沉默了一瞬:“都有。”
他实在不擅长撒谎,白楚由衷地感叹道,轻轻瞥了一眼沈瑜之,看得他寒毛都竖起来了,才笑着说:“大哥不必特意为我隐瞒,想必我那长姐最惦记的,不是三哥,就是我了,对不对?”
沈璟之看出她目光中的了然,耳根渐渐染上了红晕,这让他越发有些不自在。
轻咳一声:“也不是。”
白音华查沈瑜之和白楚尚且可能是为了私欲,但盯上了沈璟之,那太概率就是为安王日后起势收集人才了。
“所以,胡小姐才收到信,就来像大哥呈交证物自白了?”
“她说,只求一处避身之所,不愿横生枝节。”
白楚眼睫轻颤了颤:“看来,胡小姐真的变了不少啊。”转而流光划过清艳的眉眼,她弯眸笑道,“既然如此,大哥不妨问胡小姐要往日她们互传的信,总不能单纯凭她三言两语,就定了事实。”
沈璟之深以为然,紧绷的唇色稍稍放松了些,“无论真假,安王侧妃既然有针对之心,你们日后都小心些。”
说着,冷眸警告似的向沈瑜之投过去一眼,引得他疑惑不解地看过去,只当是沈璟之关心他,便温声道:“大哥,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白楚看着沈璟之冷然的侧脸,倒有些好笑,轻声问道:“大哥觉着,安王侧妃这一举动,是不是安王的意思?”
沈璟之眸色加深,他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但若是安王的筹谋,那背后牵扯的就太大了,至少如今,沈家是不能掺和进去的。
他淡淡吐出两个字:“可能。”
白楚莞尔笑道:“那不如,大哥备上一份礼,托胡小姐送去安王府吧。”
“再过几日,不就是安王妃的寿辰了么?”
沈璟之一怔,转念想想倒觉得可行,说起来都是皇室宗亲,安王妃生辰,沈家送份贺礼也是应该的,而让胡曼柔送去,一来能试探她是不是安王设下的反间计,二来如果不是,也能给安王一个警告,任他手眼通天,也不能沾染到沈府头上来。
沈璟之冷峻的面容上缓和了几分,眼中也带起了些许赞赏之意:“好。”
听见他答应的话,白楚面上的笑靥愈加灿然,暗自期待着当胡曼柔知道这消息的时候是个什么表情。
胡曼柔快气炸了。
她本来是藏得极深的性子,但每每遇上白楚就忍不住破功。
她忍心耐性,等了这么久才看着点希望的曙光,顷刻间就被白楚浇灭大半,亏她听见沈璟之去墨棠轩还高兴了一阵,谁知道一向冷性严肃的沈大少爷还会惦记着让人去叫白楚过来?
还真就是一对狗男女!
如兰悄悄抬眼看见自家小姐面色铁青,柔美的眉眼间尽是汹涌的怒意,为了压制下来,她粉润的唇瓣都被她咬出齿痕来了,心头担忧极了,既怕小姐情绪剧烈之下伤身,又担心万一小姐谋划不成,最后会反噬到她们主仆身上来。
“小姐,”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大少爷只说让您送礼去安王府,可见是并没怀疑您的,既如此,您借此机会,不也正好能同安王侧妃碰面细说么?”
胡曼柔怒意未消:“你懂什么!”
沈璟之哪是好应付的人?就算她当初察觉不对,及时停止了往他身上伸手的动作,转而把目标移到了沈瑜之,他尤是不肯放过她。
即使她再怎么小心不让人察觉端倪、抓住证据,可沈璟之只要轻轻松松一句话,就能将她赶出沈府,随随便便许配给一个平民走卒,哪怕老夫人肯为她张目……可人家才是血脉亲人,她如何伏低做小、殷勤侍奉,说不定落在旁人眼里,也就是个得力些的丫鬟。
胡曼柔一开始也没料到,堂堂四品佥都御史,居然会睚眦必较,同她一个来历可怜的弱女子使这些阴私手段,竟拿她的婚嫁和未来威胁于她,迫她不得不尽敛锋芒,全心全意放在讨好老夫人的事上。
她后来越想,慢慢地就将疑心放在了白楚身上,毕竟她曾亲眼见过她和沈璟之单独相会,可见两人交情不浅,更何况自己意在沈瑜之,与白楚天然就成了对手。
胡曼柔不敢与沈璟之为敌,就将恶意全数放在了白楚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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