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承纲忽然坏心的想要吓唬吓唬她,沉吟道:“君子?从古至今少见顶天立地的真君子,多是道貌岸然的伪小人。君子的面目经不得扒,细细深究,内里全是龌龊。我看此人还是要不得。”
华锦萼一口老血,险些没被霍承纲噎死。
这个夹着尾巴的大尾巴狼。你才是伪君子,你们全家都是伪君子!
郭璟那么个刚正不阿,坦率真诚,富有同情心的人。是这天下最能担当起君子二字的人。温润君子,翩翩公子,活脱脱说的就是郭璟。
华锦萼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始终铭记着华锦萼娇蛮却识大体的性格。勉强露出微笑道:“看来,霍大人是被伪君子,真小人伤过呀。”
华锦萼道:“如此,可万万要不得。霍大人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那郭璟是真君子伪君子我不清楚,不过霍大人若是为了一己偏见,一叶障目,本宫私以为,这样不好。”
霍承纲忍着,都快笑破肚皮了。
看透华锦萼的面具之后,他能很轻易的发现华锦萼的有趣之处。
只是一想到这样的有趣浸淫着鲜血,弥漫在血腥的杀戮中。霍承纲的心就有些迫不及待,笑破肚皮的欢乐一扫散,整个人只剩下沉重。
他想改变这一切。
华锦萼……不,或者应该叫她桐盈。
霍承纲心中对桐盈有着不一样的期待。转眼一想到华锦萼已侍寝,霍承纲心中某处又隐隐作痛起来,他不明白这个情绪属于哪里。
也许是他讨厌脱离掌控的感觉,也许他只是管的闲事太多。
霍承纲将这股陌生的情绪归结于,自己大仇不能得的报。对桐盈董谦玉这样的姐弟家族小事,有着太过强烈的掌控欲。而这股掌控欲一而在再而三受到挫败,让他心中感到不满。
“霍大人,霍大人?”华锦萼唤道。
这次霍承纲沉默太久了,久到华锦萼都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她仔细回忆了自己刚才所说的一切,发现并没有什么漏洞。方才放心的叫醒霍承纲。
霍承纲从思绪中蓦地被拉回来,他对华锦萼笑道:“侧妃娘娘说的是。”
华锦萼不以为然,她偏头问他:“我方才说什么了,你就说我说的是。”
霍承纲自然是答不上来,华锦萼便得意的笑。
霍承纲又凝神看了一会儿,华锦萼清澈的笑容。他情不自禁的问:“娘娘,想过家吗?”
华锦萼微愣,不知道霍承纲怎么忽然问她这样的问题。她斟酌道:“还好,从前在家,我就和二婶婶最亲,如今二婶婶时常来看我,我也时常能见到二婶婶,并不觉得如何想家。”
想了想,觉得还不够,又补充道:“偶尔还是会有些想的。霍大人呢?”
“什么?”
“你会想家吗。”
霍承纲忽然被如山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只觉双肩扛着千斤般的重山。他忽的松开华锦萼的胳膊,逃一般的,道歉离去。
“时候不早了,下官先行告退。娘娘万安。”
不知是不是华锦萼的错觉,华锦萼总觉得霍承纲的背影有些狼狈,有些沉重。好像吊着……人命一般的沉重。
霍承纲离开宫后,换了一身便服,去了教坊司。教坊司的人很是意外,詹事府的人每逢初一十五才会探望两位陈家姑娘。今天才初七,怎么詹事府的人又来了。
不过疑惑归疑惑,教坊司的人也不敢对太子无礼。恭敬礼貌的放霍承纲进去了。
“霍先生!”陈瑾看到他,仿佛看到希望的光芒一般。激动道:“您来的正好。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我还害怕紫娟把消息送不到你手上。”
霍承纲凛然道:“发生了什么事。”
陈瑾左右看了一眼,关上房门,将霍承纲拉进屋内。霍承纲安慰她道:“别害怕。”
陈瑾咬着下唇拉床幔,赫然露出一个男人的身影。霍承纲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黄文尧。他立即挡着脸,退到侧间。
陈瑾吓了一大跳,连忙放下床幔,这才意识到什么。追至隔壁道:“霍,霍先生对不起!我忘了您……”
霍承纲摆摆手:“不必多说,我明白。”然后问她:“这是怎么回事?黄文尧怎么会在这里。”
陈瑾哭丧着脸道:“黄公子发现我不是三小姐了。上次他就在怀疑我,没想到这次他敢偷偷摸摸进我的房间,黄公子看清我的脸和后。他反而显得很高兴,不停的问我,瑾姑娘是不是还活着。陈家还有谁活着。他还问,小国公是不是也在人世。”
陈瑾沮丧道:“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就把他给灌醉了。”
“灌醉?”霍承纲挑眉看着陈瑾,一夜了,灌醉睡不了那么沉。
陈瑾低下头道:“下了蒙汗药。”
第四十六章 藏人
霍承纲对陈瑾道:“去给我拿个箬笠来。”箬笠是竹篾编制的宽沿草帽, 用来挡脸正好。
“啊, 教坊司里哪来的这样的东西。”陈瑾显得很是为难。
霍承纲缓和下语气道:“想办法找找。临时让人上街买个也行,不着急,时间宽裕的很。不是说下了蒙汗药吗, 他一时半会还醒不来。”宿醉加迷药, 有的他睡。
陈瑾抓了一把散钱角银, 交给丫鬟出去买箬笠。自己从箱笼里翻出, 包好的茶叶, 给霍承纲泡了一杯秦巴雾毫, 端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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