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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承纲、鲍云敬、方雍……还有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七八位她不认识的官员都来了。
    霍承纲穿了件团花圆领,四品文官常服,金线豹子栩栩如生。他伸出手掌,华锦萼乖乖吐出带着血沫的薄胎瓷。
    他看见她牙龈里的血心里就叹了口气。
    霍承纲又惊又怕,惊的是华锦萼果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怕的是他若在迟疑一步,或者来晚一步,守的就是她的尸体。
    不知道为什么华锦萼这么怕流孤堂的刑罚,宁愿死也不愿意被捉回去。难道她不知道,活着才有一线生机?
    责怪的话却说不出口。
    霍承纲眼神心疼,看着手掌里带着血沫的薄瓷。她看到刑部来人交接才对自己下手,是因为在等他吧。
    这丫头,聪明谨慎小心翼翼的让人难受。偏她看他的眼神,是那么信任乖巧。
    驯服华锦萼,就像驯服山野的一头孤狼。她能独自捕兽,能独自生存,能对着圆月长啸。
    可偏在你面前,她收起獠牙和利爪,又乖又憨。全心全意的信任着你。
    从撕咬,到防备,到尖锐。再到如今的软化乖巧。
    霍承纲心底软成一片,柔的快要化开了。
    贪心之人总是不满足,孤狼被人软化之后,就开始嫌弃没有先前的野性和孤勇。
    可若能被人守护,谁愿意孑然独行。
    霍承纲半抱着华锦萼,宽大的官服罩着她的后背,他轻声道:“没事了。乖,没事了。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华锦萼趴在他怀里小声问:“老国公没事了吗。”
    霍承纲淡淡了‘恩’了一声,没有细说。他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走吧。”
    堂而皇之地的带着华锦萼离开。
    一行人在京兆府大狱门口,撞见同样带着前来提审重犯的另一波官员。刑部右侍郎温宝山,冷眼看着霍承纲裹在黑氅披风,看不清脸的女子。
    温宝山笑着拱手上前打招呼:“这位大人,不知在哪任职?”
    霍承纲不理会他,径直带着华锦萼越过他上了马车。
    温宝山神情不虞,正欲上前追拦。新任刑部左侍郎喻彦潘不紧不慢的挡在中门,含笑道:“侍郎大人。”
    喻彦潘是前辽州按察使,前不久太子提拔到刑部的。虽是新人,温宝山也不好与其硬碰硬。
    正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
    温宝山作揖道:“喻大人也在此。真是巧了,同一桩案子。怎么就同时派了你我两位侍郎来协办呢。”
    喻彦潘才不接他的话,装傻道:“可不正是。难得沐休一次,我答应幼子陪他去踏青。这不,马车还没出城。就被刑部叫了回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打着机锋。
    华锦萼掀开车帘一条缝,看见温宝山。她无不庆幸的想,幸好不是楚王。
    温宝山是鲁王的人。
    太子政令通达,正当盛宠。鲁王私下再是手脚通天,也得费番功夫才好行事。让霍先生快了一步。
    若是楚王党动手,只怕太-子-党未必会比他们手快。
    不过,楚王至今还以为温宝山是孤臣,只效忠皇上,不站队的中立派。到让人稍微觉得解气。
    霍承纲见华锦萼表情不对劲,问她,“怎么了?”
    华锦萼犹豫片刻,还是一五一十解释了翻温宝山和鲁王的渊源。
    霍承纲若有所思,冷冷的看了温宝山。
    马车驶动,缓缓出城而去。直到出了通州,华锦萼才后知后觉:“霍先生你要离京?”
    “恩。”霍承纲淡淡道:“我要去涿州办点事。你同我一起去。”
    “哦。”
    华锦萼舌头舔了舔牙床,有些嘶嘶的疼和一点点咸涩。马车里有些静,外面赶车的车夫话也很少。
    霍承纲摸了摸她侧脸的头发,有些好笑怀念道:“竟然有些想念你当太子侧妃时的不讲道理。”他凝神想了想,“狡猾又泼辣。”
    他有些怅然,“我虽然救了你,但……我好像让你失去了骄傲的底气。”
    霍承纲语气中的遗憾让华锦萼不解,她道:“一张合适的面具而已。你很喜欢吗?”接着她自己摇了摇头,“我不喜欢。那和我在流孤堂的面具没什么两样。”
    区别只是东宫的面具是骄纵,流孤堂的面具是杀戮一样。都是层保护色。
    霍承纲笑了笑,算是附和了华锦萼话。他摩挲片刻幼嫩丝滑的侧颊,道:“还记得我为你取了个名字吗。——霍骄。”
    “从今天起,你就叫霍骄了。”
    马车滚滚碾过黄沙,碾过道路。霍承纲道:“忘记董六妞、忘记桐盈、廿七、华锦萼。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华锦萼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最后只能报之一笑,轻轻颔首道:“恩,我明白。”
    从今天起,她就是霍骄了。
    ——她有了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名字。
    霍承纲侧身微微抬起,吻住她唇舌里的血沫。轻轻吮吸着舌尖,怜爱的舔-舐细瓷化过的伤口。
    霍骄被他舔的口腔酥麻,下意识推了把他。
    霍承纲闷哼一声,捂住胸口。
    “你怎么了?”
    霍承纲解着领口,微微喘息的靠在马车上,他温眸噙笑觑了眼她,“想知道?”捉住她的手放在盘扣上,附耳对她道:“自己解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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