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诉她,他们能拯救流孤堂的同伴,能改过自新。
他告诉她,往事已经发生,不可溯回逆转,但我们可以用余生来补偿。
霍骄蜷缩在地上,因为秋男的话颤抖不已。
秋男道:“你以为你的霍先生为什么找上你。不过是霍承纲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找个低贱的人发-泄-欲-望罢了。你这样恶毒肮脏的人,配被别人爱吗!这就让你生死两相随,此情永不悔了。”
“我的小廿七啊,你怎么这么天真啊。”
霍骄啜泣出声:“不是的,不是的。”
忍不住开口辩驳的第一个字,就是气势削弱的时候。秋男乘胜追击。
“哪里不是?你是在流孤堂呆久了,脑回路不正常了是吧。你会对流孤堂的奸细动心吗,你会对一个滥杀无辜的人生起爱意吗?”秋男猖狂的大笑:“这得多变态啊。你的霍先生既然好这一口,你还认为他是好人吗。”
“他是!!”
“真傻。”
其实伤心的话之所以让人觉得受伤,是因为你觉得他说的话有道理。你内心深处也是这么认为的。
霍骄不傻,她不是只会风花雪月情情爱爱的小姑娘。霍骄还是华锦萼的时候,在深夜里不止一次的想过。霍承纲是真的对她好,还是对她另有所图。
想来想去都没有答案。唯一合情合理合逻辑的解释是,霍承纲用感情迷惑她,让她背叛,套取流孤堂的信息。进而能轻而易举的对付流孤堂。
所以华锦萼不敢答应,也不想答应。她想离东宫、离流孤堂、离霍承纲都远远的。
相国寺,华锦萼最后报恩霍承纲。让他和董谦玉先走。最终落入大牢,霍承纲赶来救人。
霍骄没有怨怪,没有埋怨。身后是流孤堂的深渊。一抬头,面前是照耀在圣光下的霍承纲。
大门猛的被人踹开,秋男霍骄双双回头,尚未看清门口的人。滋——一道鲜血涌注。
霍承纲和唐行站在门外,亲眼看到霍骄闪电般的出手,藏在另一只袖子里的袖刀割破秋男喉咙。她满脸是泪,绝望的余韵还未收尽。
“骄骄。”
霍承纲轻唤着她的名字,靠近她,一把将人抱在怀里。失而复得的欣喜席卷全身。
霍骄拼命用裙子擦着手上的血,“霍先生对不起,对不起。我违背诺言了,我又杀人了,杀了很多很多人。”
“霍先生你别要我了,你扔了我吧。我改不了。”
“我遇到事,我一紧张,我能想到……能想到的只有杀人。”
她哭的直咳嗽,连连呛了几口泪,心如死灰道:“霍先生,我就是董谦玉说的无药可救的那种人。他是对的。”
霍承纲吻在她发顶,轻柔道:“不哭了,不哭了。都过去了,”“这是最后一次了。”“你这叫自保,这次不叫杀人。”
“骄骄,骄骄你冷静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霍骄终于收了声,趴在霍承纲怀里轻轻颤抖。她小声问:“霍先生你怎么也来了。”嗅了嗅鼻子,小声地道:“你身上好臭啊。”一股死味。
霍承纲慢慢地道:“我调动地方卫所的派人来增员,现在这里已经被我们的人给控制了。”
“结束了吗。”
“恩,结束了。”
霍骄嗓子有些疼,身子也渐渐不颤抖了,她轻声问:“流孤堂其他人呢?”
“小一点的孩子被抱到附近医堂去检查身体。有身手的,成人的暂时先被关押到卫所大牢。听后发落。”
思及到此,霍承纲扶起她,问:“你好一点了吗?现在只有你对这里还算了解,你知道荆轲阁的情报堂密室门怎么开吗。”
霍骄沉默了会儿,道:“知道。”起身带大家去,她解释道:“我做豫让之前。当过情报堂的堂主。”
唐行表情忽然变的诡异。
在唐行之前,霍承纲身边还有个唐行,是霍承纲身边的嫡信。曾经潜伏进流孤堂,只可惜不到一个月就丧命。
听说动手的人,是一个代号叫‘廿七’,豫让椅的主人。
唐行蹭的一下拔刀,刀尖直对霍骄,“霍姑娘,我叫唐行。唐山的唐,行走的行,你听着这个名字就不觉得熟悉吗?”
霍承纲沉声道:“唐行你干什么?”
“霍先生,你是色令昏智了吗。这么一个杀了你嫡信的人,杀了你兄弟的女人。你也睡的下去。”
“住口!”霍承纲沉声道,话未说完。
霍骄拨开挡在他前面的霍承纲,抬头对唐行道:“我这辈子经手过无数条人命,多一条不多,少一条不少。是我杀的,我一个都不会否认。”
泪痕还干在她的脸上,霍骄声音极其冷漠,“如果你说的唐行,是曾经潜入内堂的那个奸细。我可以告诉你,我没杀他。”
大步带霍承纲去密室。打开门,翻找元熙二十一年的情报卷宗。
*
日落黄昏,密室的东西被处理的差不多了。一行人离开,霍骄看到还在水缸里的十六。
廿七刚一靠近,十六就试探的叫道:“豫让大人?”
“我已经背叛流孤堂,早已经不是五大椅主人了。”廿七…霍骄顿了顿,道。
十六高兴的发出一阵凄厉的笑,接着又默默流下眼泪。嚎啕大哭了很久很久。
十六问霍骄:“你走前,你能送我一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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