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陈夫人是元熙帝登基的时候,皇后给指婚的。
据说当年陈颉御前醉酒失态,连皇上都顶撞。陈皇后为他指婚后,他却乖乖的应了句,‘好’。半点酒疯也不撒了。
宴席众臣都笑他,“听见娶媳妇就高兴了。”
“瞧瞧,也不疯了。”
那夜花好月圆,美景良辰。陈颉端坐在酒席下,遥望着凤椅上明黄龙袍的皇后陈妤。举杯遥祝一声,“长姐,生辰快乐。”
美音没听过这些事,睁大眼睛问霍骄:“你是怎么知道的。”
“坊间谣传罢了。反正说的跟身临其境似的,真真假假谁都不知道。”
霍骄抹去了自己猜测的姐弟私情,和美音只聊了陈颉大人被当众赐婚前后的趣事。
美音感慨道:“难怪皇后娘娘能贵为国母,谁能想到那日竟也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呢。与国同寿,多么难得的巧合。”
顿了顿,美音道:“只可惜皇后娘娘什么礼物也没有得到。倒是和她同胞出生的陈颉大人,在最好的生辰,得到了一位美娇妻。”
霍骄窒了一窒,是啊!那天也是陈颉大人的生辰。
若陈颉大人一直对自己的姐姐怀有那样隐秘不可言说的心思。那天他得到的美娇妻,皇家赏赐的新娘……真的,是一份礼物吗?
这份生辰贺礼未免太沉重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九章 翻案(二)
春节宫灯通红, 贤德妃站在钟粹宫的檐角下, 眺望着长春宫,隔着重重宫墙,明明什么也看不清。
曹玉珠仿佛看到了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元熙帝韩懋之抚摸着陈妤肚子神情温柔, 陈妤母凭子贵骄傲矜持。
穿堂冷风灌进狐狸毛衣领, 曹玉珠葱白的指尖抓着细软的兔毛。感到格外的冷, 她搂紧胳膊, 颤抖不已。
时光一晃, 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曹玉珠坐在乡间小屋里, 听见同村回来的汉子说。
韩懋之当小兵了。
韩懋之当领头了。
韩懋之被孟将军看重了。
韩懋之救了魏都督。
……
韩将军在永安一役围城胜利。
韩将军被绵昌候接待了。
再后来, 再后来韩懋之就没有消息了。
有说他战死了, 有说他被绵昌候看中了,抓回去当女婿了。
直到元熙初年, 韩懋之派人浩浩荡荡的回乡接孤儿寡母。曹玉珠这才恍惚意识到, 哦, 她的夫君当皇上了。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真龙天子。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四海万国,皆臣服于他脚下。
曹玉珠慢慢哭了。泪水糊肆了双眼,凛冬寒风刮过。她感到格外的疼,慢慢攥紧衣袖,攥紧红漆木柱。
不远处,英姿挺俊的楚王韩霄携楚王妃张妍,抱着长女来陪贤德妃守岁。新年的炮声自皇城周边响起。
曹玉珠端直腰背,拭去眼角泪花。重新端起贤德妃高贵的模样,笑着迎儿子儿媳进门。
建章宫内一片漆黑, 曹根贵合被躺在床上,脑海中嗡嗡嗡的。他轻轻道:“你不要吵了。”
大殿内空无一人,宫女太监都去抓钱守岁去了。曹根贵身边最亲近的小泉公公已经死了。他一字一句的对脑中的韩霆说:“我不会放你出来的。”
黑暗中,韩霆气定神闲盘坐在地上:你会的。你主持不了大局。
曹根贵慢慢的攥紧自己手指,声音轻轻,坚定道:“我能。小泉哥哥死了,锦儿姐姐也被你害的半死。韩霆,从今天我不会退缩了。我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
他声音迟滞却坚定,一字一句重复道:“是你从属于我。你是我创造出来的,我能控制你。”
韩霆柔声道:是啊,我是你创造出来保护你的。
“不。你不是,”曹根贵道:“小泉公公是你害死的,锦儿姐姐也是你害她走进深渊的。我不会原谅你。”
宫墙外,公主府里。大公主韩霏提着一盏花灯,披着红金织线万字披风,笑面如嫣斜倚在贵妃榻上。她像个孩子一样轻轻拨弄转动宫灯。
宫灯像跑马灯一样转起来,宫柄刻字小小的写着一个‘珉’字。
长春宫。
自涿州陈家事发以后,七年来,元熙帝头一次留在长春宫守岁。宫女们都很高兴,忙的不亦乐乎。
陈皇后对着窗站着,远远看着宫外的烟花,笑容淡淡。元熙帝从身后拥住她,龙威轻笑,“刚才在城门上还没看够?”
新年伊始,帝后要在城门上接受百官和万民的祝福。
陈皇后笑容骤然灿烂,娇笑着转身道:“当然没看够。陛下只担忧你的孩子吃冷风,不舒坦。何曾在意我这个做母亲的有没有看够风景。”
“胡闹。”元熙帝假意打她手背,责怪道:“朕还不是心疼你。”
陈皇后年近四十,仍美若谪仙。她像慈悲于世的女菩萨,似仙女似佛祖。十分有正宫娘娘的凤仪。她偏头娇俏的撒娇道:“那你让人在长春宫的庭院给我放烟花。”
陈皇后埋在元熙帝肩窝,遮住口鼻道:“这样就不冷了。我躲在屋内,抱着手炉。”
元熙帝被她撒娇撒的心软,忽然间想起陈妤还未嫁给她时。绵昌候叫他去府上参加晚宴。当年的韩懋之,还是个无名竖子,猛的踏进几代世家的绵昌候陈家,整个人惴惴不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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