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在地上,回答:“不知。”
“第一美人”的名号是皇上给的,有时候她想,如果当初没有出席那次盛宴,现在的东方云仙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因为你的美貌当得起。作为裕陵的秘密武器,你接下这个任务,不费一兵一卒,便可除朕心腹大患。”
帝王的视线落在那女子勾在耳后的发丝上,没有敛去眼中对她的欣赏。
“若是任务成功,朕什么都可以给你。”白则的话中颇有深意,“朕的后宫,尚且还空缺一个后位。”
跪在地上的东方云仙,顿时想起了祠堂中那三幅画像。若她也能入主后宫,东方家便又多了一位皇后,只是以美色迷惑北国将军后,真的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那个位置上么?
“后位尊贵,小女子不敢窥视。”
她的衣袖纹丝不动,仍然跪伏于地上,用那平平淡淡的腔调,清晰地拒绝着帝王的邀约,就仿佛是在拒绝任何一个上门求亲的男子。
外表柔弱的她,内心固执得很,为了心底里那个重要的人,说不出嫁,就不出嫁,就算是当今圣上也没有例外。
白则目光一凛,面上浮现出一丝薄怒,还从未有人这般不给自己面子,敢在帝王面前推三阻四。
“你要知道,东方家的荣光是朕给的,朕也可以收回,为了家族,为了你的父兄,朕希望你好好考虑一番,再做定夺。”白则冷然道,“朕已经备好人马,今日就可护送你去北方。”
皇上此意,根本不打算给她退路。此时此刻,这任务就算她不接,皇上也会把她一匹马直接送到那北国将军面前,更何况整个东方家都在南都中,父亲正担任要职,兄长正备考科举,若她不能为家族争光,也不能毁了家族的前程。
想起父亲的良苦用心,她踟蹰了,听到要动她的家人时,她就知道自己不得不去了。
爹,你的心愿女儿恐怕没法达成了,她早已被卷入了更深的漩涡中,身不由己。
“陛下,这等大事交给一个小姑娘,会不会太重了?”
东方云仙走后,李忠敏弯着腰,观察着龙椅上那人的脸色。
“这样的角色才能瞒过敌人耳目,就算失败也不会损失什么。”南帝白则手握朱笔,拿起奏折继续批阅,“生为美人么,就要比普通人多承担一些。”
一队人马走在崎岖的山路上,侍卫带刀且无言,马蹄声匆匆,车轱辘疾转,气氛沉闷。
马车内的东方云仙一双纤手攥紧了香囊,脸色苍白,耳边回荡着皇上的嘱咐,只觉得后背一阵一阵地发寒。
“这是碧落之丹,等你接近北方的轮回将军,取得他的信任之后,融化混入酒中使其服下,便可立即回国。”
碧落之丹,名为九天碧落,却是能让人坠下黄泉的剧毒,是皇室中的禁药。传说身中碧落之毒的人无药可救,去得无声无息,表面上看起来只是陷入沉睡,其实体内已经腐蚀殆尽,只呈一副空壳。
这对南帝而言的确是一道良策,那位轮回将军一人可敌千军万马,若是普通的刺客,定然会被他识破,交起手来胜券难握,难免打草惊蛇。
换做一个倾国倾城的柔弱美人,情况便大不一样,谁知道绝色红颜的身上,还能藏着极为隐秘的毒药呢?
此举不甚光彩,却最是有效。
“你什么也不需要做,顺其自然即可,若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女密探,反而失了那一份真实。”南帝白则对她很有信心,“朕不信有哪位英雄,对朕裕陵的第一美人一点也不动心。”
原来皇上赞她为第一美人是另有目的,红颜注定与男子的权谋相互捆绑,从那日宴席上皇上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开始,命运便终将到来。
东方家的女子,世代都只能是权谋中的牺牲品么?
她咬紧下唇,心中乱麻如堵。为了国仇家恨,社稷安康,为了家人的安危,她都应该去一趟江北,那位北国大将一毙,于江南来说是皆大欢喜。可是她恨极这种身不由己,恨到锥心刺骨,就好像曾经因为身不由己,留下过什么刻骨的遗憾。
轰轰轰——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一片巨响,树叶剧烈摇晃,整片地面都为之震撼,那声音越来越近,就好像——就好像千军万马奔腾而来一样!
“前方有异样!”
“莫要轻举妄动,且先探后议。”
侍卫纷纷拔刀出鞘,呈现最高警戒状态,东方云仙在颠簸的马车中稳住身形,纤指一拨,就将车帘掀了开来,向窗外张望。
本是危急之时的举动,这一望,却深深映进了她的眼中,冲破了她乱如麻的思绪。
尘土飞扬中,她以为自己是看见了一支铁骑雄兵,却又不像那么回事。那些黑衣男子都是御马前行,骏马剽悍,在山间如履平地,铁蹄踏在地面上的声音连成一片,颇具雄壮磅礴之气势。
她的注意力却全都被一人所吸引。
那男子骑于黑马上,身形挺拔高大,发丝随性地飞扬在脑后,只是一个远远的身影,便写满了不羁与狂傲。那人就如盖世英雄一般,笔直地向着她飞驰而来。
这一瞬间,她迷惑了,心如擂鼓,震动不止。
“是山贼!拔刀!”
一声呼喝,唤醒了她的神志,她猛然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哪有什么铁骑雄兵,这分明是一群土匪!那些黑衣男子个个手持斩。马。刀,面上神情狰狞,口中不知叫嚣着什么,野蛮地向着车队冲撞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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