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扇紧闭大门如同束缚她已久的诅咒,重来了三遍她终于能摆脱这困境,今后她都不必再为此担心,叫她如何不激动?
沈初黛迈出神武门,听着后头厚重门板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吱丫响起,她弯了下唇毫不犹豫地往前走去。
然而就在门就要即将关闭那一霎那,低沉悠远的洪钟突然敲响,一声的余响还未停歇,另一声又是敲响,洪钟长鸣,连绵不绝。
那是……丧钟。
沈初黛突然间煞白了俏脸,猛然转过头去,玄武门还剩一条缝隙未关严合,一旁的侍卫早已顾不得去关门,皆已跪倒在地。
丧钟中掺杂着是无边的泣声与“皇帝殡天”的通传声。
她的心缓慢地沉下去,落于谷底。
皇帝为什么……还是死了。
第3章 第三回
大邺朝 文景元年十二月二十一(第三世)
皇帝的梓宫奉安于乾清宫正殿,殿前漫天的白幡被寒风吹得飒飒作响,殿内连绵的梵音夹杂着凄切的哭声,宫眷、近臣与命妇们皆跪趴在殿外哭丧。
正值冬至,膝盖下的青石板渗透着刺骨的凉意,寒风宛若尖利的刀锋割在脸上又凉又痛,大家都在咬着牙不做那第一个倒下的。
沈初黛跪在人群中,低垂着头不住拿帕子轻掖着眼尖,见着时候不早了,她偷偷朝一旁的婢女歌七使了个眼色,随即似是哭得喘不上气了一般,突然歪倒下去,歌七手疾眼快地将她扶了起来。
众人皆是被这动静吸引了过来,只见沈初黛身姿纤细,纯净娇柔得宛若荷叶上的露珠,一张俏脸素白着,只有眼角微红,平白惹人怜惜。
命妇们忙是劝道:“沈小姐身子柔弱,还是先去配殿歇息歇息吧。”
沈初黛点点头,脚步虚浮着任由歌七扶着走去配殿,快要走到配殿的时候,不经意却是瞧着一个人影从长廊里拐过来,那男人身材高大披着玄色大氅,里头是绯色绣仙鹤官服,走路时衣摆的金线滚边翻飞着带起一阵风。
沈初黛顿在原地,贝齿咬的几乎作响。
男人正是当朝摄政王,也是本文的男主,穆冠儒。
犹记得他当时站在城墙,居高临下地看过来时就是如此,像是看无足轻重的蝼蚁一般,眸中带着不经意的冷淡与轻蔑,就这般轻描淡写地杀了表哥与她。
她绝不会放过他。
纵使胸腔中翻滚着无边杀意,沈初黛很快便调整好状态。
落于穆冠儒眼中的便是便是被婢女搀扶着的弱不禁风娇小姐,她身穿着素白衣裙,眼角通红一片,颊两旁柔顺地落下几缕发丝更衬得她楚楚动人,宛若风雨中的小白花,惹人心怜。
她轻轻福身:“臣女见过王爷。”
她虽是容貌盛绝,穆冠儒的眸光也不过短暂地停留了一瞬,随意地微颌了下首。
这长廊本就只有两人宽,如今他们狭路相逢,必有一人须退让,他在京城横行惯了,向来都是旁人退让的份,倒是没有让人的道理。
对方倒也懂事,由婢女搀扶着往边上避让,然而就在经过她们的时候,耳侧响起女子的惊呼,香软的身子顺势倒了过来。
穆冠儒的身份相貌都是上乘,刚过弱冠穆家门槛便是被媒婆踏破,就算后来妻子去世成了鳏夫,也不乏女子投怀送抱,只是在皇帝大丧上竟还想着勾引男人的倒是第一回见。
他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冷眼旁观着瞧她往旁边摔去。
她慌了,纤细白嫩的手在空中划了几下,似是碰巧一般抓住他的衣带,随之一使力侧脸也贴上了他的胸膛。
穆冠儒猛蹙了下眉头,低下头对上她扬起的俏脸,清丽的脸上还有残留的惊恐之色,娇怯地道:“多谢王爷,若不是王爷,臣女便要摔着了。”
她眼角的红消散了些,往胸前看去,果不其然大氅上沾染了朱红的胭脂,他心头冷冷嗤笑一声。
虽是不知晓这女子的身份,但陆时鄞一出生便被送去行宫,直到三个月前陆时鄞的哥哥晋元皇帝殡天,方才被穆家匆匆从行宫接回来。
陆时鄞孱弱无比,平日里别说出宫就连养心殿也出的极少,更别说跟这女子有交集了。
原先瞧着这女子哭红了双眼,便觉是惺惺作态,原是眼角抹了胭脂,竟是连惺惺作态都要作假,更何况在大丧期间还如此卖弄风情。
穆冠儒心中更是嫌恶,冷冷地退了开:“做姑娘的,应是知晓自重才是。”
话毕便索性从长廊中翻到了下头的院子里,看也不看一眼她地朝正殿走去。
见着穆冠儒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歌七忙是松了口气迎了上去:“姑娘,怎么样?”
沈初黛脸上的楚楚可怜一瞬间顿消,将一直拢在袖间的手伸了出来,纤细白嫩的指尖系着黑绳,那黑绳连着一枚刻着“穆”字的玉牌。
她得意地轻哼了一声:“我出手还能有差错?”
沈初黛很快将这玉牌收好,“走,我们去天牢会会魏小姐。”
那日她刚出了神武门便是听到皇帝的丧钟,她是怎么也没想过,皇帝逃过了花生过敏,却是没逃过秀女刺杀。
那名秀女是太医院魏太医家的二姑娘,名叫魏思双。
她所用的那把匕首上沾有剧毒,太医还未来得及赶来,皇帝已经没了呼吸。
当夜魏思双便被下了天牢,魏家也被禁军包围地密不透风,粗粗算来已入狱大半天,可什么消息都未传出来,想是这魏二姑娘意志实为坚定熬下了大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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