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她所料,沈岱安很果断得接下了她的宣战。
梁谷蕾便立刻乘胜追击道:“既是比试便有输赢,既有输赢便该有赌注。若是我赢了,你要确保我毫发无伤地回归大梁。”
“若是你输了呢?”
梁谷蕾扬起青涩的脸庞,话语极是果断:“我绝不苟活,我愿献上我的头颅。”
她是大梁最骄傲的公主,又怎么能容忍过阶下囚的日子,若是如此她还不如一死了之。
她话音刚落,便有别的士兵出言嘲讽:“你人都落沈将军手里,这头颅沈将军随时都可以拿,这算什么狗屁赌注!”
沈岱安却是瞧出了她眼中的倔强,微微一愣,随即轻声问道:“不知姑娘为何要上战场?”
这有可能是她短暂人生最后一次的机会,一想及此梁谷蕾泪不由便沁上眸。
她咬着牙又忍了回去,朗声道:“自是保家卫国,实现宏图大志,我想向世人证明,这世间能够带兵打仗、驰骋沙场得不单单只是男子,出嫁为人妇、一生困守于庭院的也不是所有女人的宿命。”
“好,我愿意同你比试。”
沈岱安答应得也极是爽快,并保持君子风度,给梁谷蕾安排了单独的寝居,还派了军医为她治病,直到她伤好方才开始比试。
他们的比试在军营的教练场进行,一旁围观的将士们将通道堵得水泄不通,他们都是来看她笑话的。
那还个和煦的春日,微风吹拂在梁谷蕾脸颊上,这般美好的季节她的心却是无比荒凉,这场比试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原先向沈岱安提出挑战,是她初生牛犊不怕虎,但在这儿待了段时日,她从旁人口中听到不少他的辉煌事迹,若无真凭实学,只靠父亲庇护如何能做到这一步。
那场比试毫无意外地是她输了,不过几招她便被打得躺在地上站不起身。
梁谷蕾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醒来后自己却出现在离军营外的山谷内,沈岱安一身皮甲腰佩大刀,站在那儿静静看着她醒来。
虽是第二次被救,可她内心对沈岱安毫无感激之情,只有羞耻。
梁谷蕾哑着声音,逼问道:“沈岱安,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又可笑,不过是区区一个女子也痴心妄想那些,你可怜我才救我?”
她倔强地扬着下巴:“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你杀了我吧。”
沈岱安却说他并不是因为可怜才救得她,他顿了顿方又道:“是因为敬佩。”
梁谷蕾微微一愣,她是他的手下败将又有何好敬佩地,便听到他缓缓说道:“我希望你好好活着,在战场上大放异彩,告诉世人女子并非只能困守于后院,鼓励更多的女子勇敢走出来,做她们真正想做的事。”
“你不觉得女人上战场可笑?”
“男人天生强壮,女子天生柔弱,可这并不代表男人做的事情女子做不到,只要她们想做,坚持去做,不会比男子差。”
沈岱安话语轻声,却极坚定:“那些男人嘲笑你,固然有错,可这也是这个时代的错。你既是不服他们的嘲弄,便用自己的方式打回去。”
梁谷蕾低声道:“你放我回去,你会后悔的。”
沈岱安轻轻一笑,轻描淡写道:“如今的你可没资格说此话,回去吧,好好证明我对你的轻视是错的。”
梁谷蕾挣扎站起身,凝视着他器宇轩昂、英姿勃勃的脸庞,默默将他的样子记在了心中。她蹒跚着往沈岱安指向的方向走去,突然又停了脚步,她回过身:“沈岱安,士别三日,我定要让你当刮目相待。两年后我要同你比试,堂堂正正地赢过你。”
听到此处,梁勋恍然地微叹了声:“怪不得三年前你突然让父皇为你请了更卓越的武功师父,又向全国召集有意从军的女子,汇编成队伍命专人操练。”
梁谷蕾点点头,骄傲地道:“我是一国公主,哪里会让他沈岱安有赢过我第二次的机会。可是当我两年后回去……”
说及此,她不由有些咬牙切齿:“他却是不见了,我四处打听才知晓他回了京城,这混蛋居然没将我当年对他的宣战当回事。”
梁谷蕾在边境待了两个月,便被母后一纸书信招了回去,她到了适婚的年纪,母后全国为她甄选夫婿。
母后为她挑的自然是好的,那些名单里的男人她都召来见过,在此之间她却是屡屡想起沈岱安,想他那干净澄澈的眼眸,说敬佩时的真诚。
那些男人嘴上说着尊重她的志向、她的爱好,就算是成婚后也绝不会干涉她。可他们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欣赏,他们这般说不过是因为她是公主,若她只是个普通女子,他们也会这般说吗。
这般的男人见得越多,梁谷蕾便越想见沈岱安,她想问问他为什么不守承诺,是不是将她忘记了。
这般的情绪越来越盛,她终于迟钝地意识到,她好像喜欢上了沈岱安。
故而在梁勋议和车马行驶的时候,梁谷蕾没有任何犹豫地便混入了车队。
梁勋忍不住发问:“我瞧那小子可是惹了不少桃花债的模样,那个大邺的箐然公主也想嫁与他,你可想好了要怎么办没有?”
梁谷蕾轻瞥了兄长一眼:“沈岱安若是放着我不喜欢,喜欢那个娇柔女子,便是他眼瞎了,这般眼瞎的男人我才不要,我梁谷蕾自是拿得起放得下。就是苦了三哥哥你了,要娶那宜欢公主,我可听说了宜欢公主的脾气不怎么好,若是娶回去,以你的性子往后要吃罪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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