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笑笑本是一时激愤,却没想到他这么郑重,一时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种现象是社会现实造成的,又不是严术自己导致的,于是给了个台阶道:“不过是小子一时感慨胡言,倒也当不得真,严大哥医者仁心,虽不述之于口,但是手下想必也救过不少因此受困的妇人性命吧,哪里像我红口白牙,胡言乱语,严大哥你别跟我生气才是真的。”
严术见她似乎真的已经放开,也不再坚持,只是心里到底留了心,决定以后力所能及的时候多研究些对这些内宅妇人有益的药物,虽然一个大男人干这个似乎有点儿奇怪,但医者父母心,在他们眼里是没有男女之分的,他原来不擅长妇人病症,虽然医术在那儿,多少触类旁通,像刚才那样下个诊断不难,但不很感兴趣,不像那些疑难杂症更容易让他下心思钻研,从此之后,却真是应该多想想了,毕竟,妇人生产,好比在鬼门关走一圈,其所受辛苦所担风险实在巨大,弄不好就伤及性命呢。
霍林没想到是这么个好事儿,当即喜笑颜开道:“这当然好,我没什么不便的,你自去安排就是,只是既然决定要去,为何不尽早定在明天呢?是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么?跟哥说,哥去办。”霍林为人本就豪气仗义,到凤凰镇这段时间接触的又都是仗义舒朗的人物,就更加不拘小节起来,以前还偶尔还学文称自己“为兄”,现在就干脆放飞自我改叫哥了,左右他确实比杜笑笑大,杜笑笑又经常男装出现,偶尔,他自己甚至会忘掉杜笑笑的性别,真当她是个投契的兄弟。
杜笑笑也不在意,知道霍林是拿自己当自己人的,所以也不跟他客气,实话实说道:“不需要做什么准备,庄子上的旧管事还没走,他们是做事做老了的,一切都能安排妥当,我明儿一早会让朱总管直接过去通知那边就好。我明天不去,是因为我明天和别人有约走不开。”
说完,又把之前在鸿佛寺遇见县令夫人和女儿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这事儿她本来就没打算瞒人,如果方便,其实她还想前线搭桥让霍林去混个脸熟呢,毕竟要在凤凰镇长期生活,跟本地的最高长官搞好关系总是好的,只是,她现在认识的都是后宅女眷,不好给霍林引荐,若是后面有机会见到那位传说中的宋大老爷的话,再想办法让两人见面吧。
现在,她还想的是明天见面的话,自己该备些什么礼,虽然早已经让朱大成采买了些平时大家互相拜访时候常用的伴手礼,可是到底浅薄些,虽说这次她是被邀请的,名义上更是有救命之恩的恩人,礼不必过重,但太平庸了也不好,尤其对方是官眷,若是钱多了,有贿赂逢迎之嫌,若是少了,又难免让人瞧不起,还真有些难办。
杜笑笑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居然后来造福了很多女人,但只知道现在严术是没生气的,所以很开心,三人就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半晌,然后又吃了午饭,严术又去看了遍已经醒来的朱大嫂,还把了脉留下了初步调理的药方,才和林泽渠一起离开了杜宅。
这时候再去庄子上当天肯定是不够往返的,因为第二天还要去县衙,杜笑笑只好取消了计划,这样下午就没有事儿了,想着好久没去看霍氏兄弟了,就打算去他们家晃一晃。
霍家离着杜家不远,杜笑笑没坐马车,自己带着知兰安步当车的走过去,到的时候未时初,杜笑笑本还想着家里人会不会正在睡午觉,却不想一进门就听见后院的呼喝之声,间或中间还夹杂着兵器互击的清脆金属声,杜笑笑一愣,随即快步向后院走去,以为是有什么争端呢。
没想到,到了后院却看见在交手的居然是霍林和罗瑞锦,两人都穿着利落的短打功夫衫,一黑一白,正在一个之前布置好的练武场正中间闪转腾挪,打的不可开交,霍林使得是棍子,罗瑞锦使得是短刀,表面上看起来,霍林的棍子一寸长一寸强,是占优势的,但是即使杜笑笑不懂武,也能看出来,两人之中罗瑞锦是主导的,他气息稳定,游刃有余,比起霍林看起来刚猛的攻势,他的守势稳中有进,步步后退的表象下是诱敌深入的企图。
杜笑笑一行人在楼下上车的时候,少年一行三人刚好进屋坐下。李志龙按照杜笑笑的吩咐给他们把楼内在售的所有小吃都叫人准备好了送上来,然后又恭敬的奉承了几句,才退了出去。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口,那青年才问道:“主子,刚刚那个杜家少爷有什么不对么?我看见您看了他好一会儿。”
他说到这儿自己不自觉的停了下来,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什么,是说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那人很亲切,还是说自己突然间发现之前都没机会看清的这位封家两位小姐的主子居然如此俊秀?唔,不管怎么说,好像都有点儿奇怪的样子,少年索性沉默了一会儿,才转头若无其事的说起了其他事情。
要分三六九等的,牙人这一行尤其是。你所处的等级不同,所拿到的资源,和所对接的客户都不一样的,简单来说,在外地的人手到凤凰镇来自卖自身或者转卖他人的时候,好的,漂亮的,或者由其他特长的好苗子肯定会可着实力强些的牙人来挑,他们挑剩下的,或者不愿意接手的,才会交给下面的人来做。而他们买到人之后,也大部分都会卖到待遇好的地方,比如说大户人家做奴婢,比如说官宦人家做下仆,但是下一等的可能就会买到小门小户去,或者更掺一点的会卖到什么见不得光的地方也不是不可能,男的,黑煤窑或者矿场都是能卖上高价的地方,只是这些地方,基本是有去无回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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