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光阴流转,几年的功夫,肖沣百胆大妄为将尼姑带回来,这对得起死去的爹娘吗?萍儿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一股脑的说出来,好受多了,“夫人,我看不得你受委屈!”
“这算什么委屈!”裴玉欢漫不经心,一个尼姑进家门就失掉了仪态,到底是年轻气盛,且不说他俩有事没事,要是没事不白生气了么?这点裴玉欢不赞成婆婆之前的所作所为,小家子气。
她端起茶抿一小口,茶香的味道怡人。想到不日就能见到恭亲王,她也得细细思忖接下来怎么做。
终究恭亲王不算裴玉欢的真正父亲,她从前也未对自己的父亲有太多的依恋,反而小时候同母亲相依,让她想起小时候娘亲总喜欢在家里熏香,许多年没闻过了,竟有点想念。
裴玉欢的娘亲这一生本分老实,为人、妻是为榜样,自然更多的是委屈孩子,她对娘亲的概念不止是亲情,或许那是家吧,她是想念家的味道。
小时候不觉得,越长大越有眷恋。但那个家,她也是不愿意回去的。太多苦涩与心酸。
她扶了扶额头前额,吩咐道,“萍儿,方才我看桌上的香料没了,明天你去苏绣坊去买些安神定心的香料来,我近日总觉得心神不宁。”
苏绣坊最出名的自然是苏绣,枝枝却也知道他们同时卖着香料,只是夫人平常不大喜欢熏香,她藏着心事没问,给裴玉欢洗脚的萍儿开心应了,“好嘞。”
“夫人这是何苦呢?老爷有意求和,这个台阶你怎么不顺着给他下呢?”枝枝皱着眉头劝道,看着自家主子这表现,她也疑惑,也替她难受。
“枝枝,你和萍儿都不是外人,我不怕告诉你们,这不是台阶,这台阶我接了,我爹那边我怎么交代?”裴玉欢知道事情要害,直接道明。
今天肖沣百破例来主动求和,还是两次,她佛了他的面子,这事情的确办的不好。可本着自己的心走,她又不是真的秦子艾,没必要巴结肖沣百。
说多了也就是她裴玉欢对肖沣百没情义,所以无需做那些倒贴的事情。可旁人不这样认为,一日夫妻百日恩,旁人只觉得这个夫人不识好歹,她当然也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从乳母领孩子们走,肖沣百黑着脸出去就预知了这后面的事情,她怎么做都会留人口舌。
但既然恭亲王要来京城,那就是有人替她撑腰了,她怕什么,哄一个不爱自己的丈夫哪有哄自己亲爹有用。
枝枝立刻明白,眼睛一亮,“咱家老爷会替夫人讨回公道的。这样那尼姑也呆不久,还是我们夫人高明。”
萍儿似懂非懂,到底是年纪不够,她挠挠头,“夫人这么办有自己的道理,那夫人能保证老爷还像从前那样听命于恭亲王老爷吗?”
“咱家老爷是三朝元老,圣上都要让着几分,还搞不定我们这个姑爷!”枝枝走过去给裴玉欢按头,她轻柔的按压,欢喜道,“夫人,这回我们这委屈没算白受。”
“不过,也别高兴太早。”裴玉欢浅笑,难怪秦子艾对枝枝器重有加,的确是个一点就通的妙人。
“怎么了,夫人?”萍儿凑过来问。
“眼下,我们不知老爷是否和小尼姑有事,若是无事就当我无理取闹,若是有事,这以后肖府就全我一个人说了算,什么老爷不老爷的,我们都不管他。咱先把家里开支都算明白,以后我们说了算,这次我就先把管账的权利要过来。”裴玉欢想着这事还真得恭亲王回来才能做主。
原本秦子艾一门心思扑在肖沣百身上,自然府里的银子流水都不大操心,肖沣百离家多过在家,这就成就了府里的肖老伯。
要说肖老伯也不算什么坏人,老实没什么坏心眼,本分不过,这些年也没听到惹出过什么事出来。一生为了肖家,也无后人。
枝枝早前就提醒过秦子艾早点将管账的权利拿到手上,秦子艾都没当回事,这回主子主动提出来,她不免有些惊喜,“主子,我见你这么多年为了老爷,没想到如今…这是?”
“还能怎样,想通了呗。”裴玉欢手托着下巴。
以前娘亲总跟她说,权利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她不以为然。在肖府事事都依着肖千冷,没个实权,小三柳卿佩都登门入室了,她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别说律法规定娶小妾是要征求正室同意,肖千冷当时带小三回家住起来也不曾问过裴玉欢是否愿意。他这是不把王法放在眼里,也是不把她裴玉欢放在心上。
他们花前月下,卿卿我我,没多久柳卿佩就刻意在裴玉欢面前表现难受呕吐,明眼人都知道是怀了孩子。
本着接受孩子,接受肖千冷的孩子,裴玉欢意外又欣喜,她选了个好日子让肖千冷到她房内,要商量娶柳卿佩入门为妾,结果一纸休书送到她的房内。
她被休了!
一时间天崩地裂,裴玉欢守了那么久的肖家,守了那么久的肖千冷,全都不要她了。她心灰意冷,想起临嫁前娘亲的千叮咛万嘱咐,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肖家。
后来离了肖府,她失去了希望,想一条白绫结束自己的生命,柳卿佩又给她希望,说是带她去见肖千冷再求求他,谁知道,这一去,她便再也没回去,中毒失去行动力,葬身在那片火红的火海中,烧的她的身体肆意的流脓,烧的她的心肝肠寸断,最后尸骨无存,灰飞烟灭。到死都没死在肖家,连肖家的坟都入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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