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
“你为了保护这个逆女, 竟连这招都想了出来。”
江晚仪秀致的面容上宛如结了一层薄冰,寒意渗进眼中, 看费云生的眼神满是冷漠和不赞同。费云生看懂了她的眼神:你就继续作吧!
她丢下戒尺,甩袖负手离去,显然是没把费云生的话当真。
剩下的人也识趣地悄声溜出,江丞相与费侧君为小姐吵架不是一两次,费侧君总会想出各种办法保下小姐, 料想这次也是,只是这次……费侧君的做法好像出格了些?
不过,嗨, 费侧君从前也不是守规矩的人啊。
何况费侧君爱他们家丞相, 爱得几近癫狂,为了丞相做出多少惹人笑话和非议的丑事来啊,费侧君连那些都不在乎了,怎么可能突然让丞相休弃他呢?
总而言之,这事根本就不可能!
眼见这一切收尾的正夫庄鹤卿沉默着去扶起澜若, 还在气头上的熊孩子猛地将他推开, 她是费云生养大的,自然和她阿爹同仇敌忾:“谁要你管了!”
庄鹤卿不尴尬也不生气,费云生就在身后, 他无须再管闲事。他知道费云生同样不喜欢他,于是收回自己被拒的手,打算默默离去。
“对不起。”
庄鹤卿微愣,他回过头, 见费云生垂下眼,织羽长睫颤了两下,表情显得很诚恳,庄鹤卿迟疑后开口:“你……”
转眼费云生又变回了倨傲模样:“你没听清么?哼,本公子这辈子还没和人道过歉,那三个字你别想我说第二次!”
道歉还这么嚣张,可庄鹤卿并不生气,他为人光风霁月,不然也不能和费云生同处这么多年,只有些无奈:“听清了。”
“你的性子倒挺好,你对我不差,对澜若也好,我费云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他说出自己并非不知好歹时也不脸红,“一直以来,你对她……也很好。”
他们都知道这个“她”指的是江晚仪。
费云生与庄鹤卿并肩而立,声音很轻,也很潇洒的样子:“她对我没有感情,我不勉强了。勉强这么多年,我也累了。这许多年,我拖累自己,也让你们不得安宁,现在还加上一双儿女。我觉得实在是够了,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方才我对她说的那些话每一句都发自真心。”
他其实早就后悔了,后悔以爱之名,绑住一个并不爱自己的人,又做出这许多的荒唐事。好在江晚仪和庄鹤卿感情深厚,不曾被他分开,不然他做的孽是如何也偿不清。
他差点毁了三个人的人生,不想再将下一辈的人生也搭进来。
“你回去后可以告诉她。”
庄鹤卿僵住身子,看着面前这人,骄傲得好像没有什么可以打败他的样子,多年以前,他也是这么张扬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不过后来,他的眼神渐渐失去了亮光,整个人也变得委顿。直到现在,那亮光又出现在了他的眼里。
庄鹤卿回答:“我会的。”
祠堂里终于只剩下费云生、其贴身侍从朱雀、白泽二人和澜若了。
澜若见只剩下亲近之人,再毫无顾忌坐在地上大发脾气,小嘴撅得能挂油瓶:“阿爹,娘亲打我时你不出现,昨天逼我给宗寒雪那小贱人道歉时你也不出现,你说说你去哪儿了?”
慈父多败女,此话不假,澜若此时还敢和费云生谈条件:“你都不知道他们欺负我有多惨!害我多没面子!明明是我和宗寒雪猜拳赢了她,可她不服气,抢走了我的心爱之物。”
“她说话不算数,我才推她的,阿娘凭什么要我和她道歉?真是气死人了,阿爹,你若不帮我收拾了那宗寒雪,以后我可再也不要见人了,包括你!”
她这一番话说下来不带喘气,讲完之后却已口干舌燥,于是歪着头看她阿爹,等着阿爹心疼自责地将错揽在自己身上,然后出面替她撑腰。
没想到她阿爹费云生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好。”
啊?好什么好哇?
费云生退后一步,吩咐身边侍从:“朱雀,你将小姐带回她自己的厢房,吩咐下去这几日先生的课小姐不必去了。除她自己外不许旁人进屋打扰小姐,侍从厨娘都不可入内,包括我。”
朱雀和白泽跟了费云生二十年,是他从小的贴身侍从,更是得力帮手。他此话既出,自有朱雀替他分毫不差地执行下去,料想今后几天,熊孩子也只能对着墙壁扔东西发脾气。
不过,厢房内那些琉璃盏、玉如意、釉瓷瓶等一干易碎宝器又做错了什么呢?
所以离开之前,费云生悠悠地添上最后一根稻草:“对了,朱雀,你去的时候记得先替小姐把房内该收的东西收好,要是屋内有什么碎了、坏了,那只能让小姐去空房间里待上一段时间了。”
嗯。
对待熊孩子的第一要义:绝不可继续惯着。
走之前费云生留下一段话让江澜若自己去领悟:“宗寒雪说话不算数是她个人品行不端,你动手打人亦是你之过。事情解决办法千万种,在爹娘面前大哭大闹,凭借父母出头是最差的一种。”
“阿爹以前纵着你,给你树立了不好的榜样,是我不对。以后你不要学我,也不要这么做了。”
走出祠堂,费云生在院落门口负手立了一会儿,任往来小厮八卦的眼神在他身上留驻,看吧看吧,让你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家伙多欣赏一下本公子的美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