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昨日晨起见父亲出门去了,便往大长公主府走了一趟。这样互做人情之事,大长公主自然不会拒绝。”
大长公主在太上皇跟前替商铎说话,来日商太后自然也不能坐视贵妃作妖针对大长公主府。
与商铎做事刚硬不同,商驰行事却是温和许多,追求合作共赢。
见商铎要开口,商驰继续道:“父亲放心,有您声势浩大的吸引目光,我走这一趟本就不会有人注意。何况我也格外小心了。”
商铎这才哈哈一笑:“我还道是自己运气好,原来是你在弄鬼。”
“好!这事该赏,我这就把太上皇的旨意赏给你,那十遍四书就赏你给为父抄了吧。”
商婵婵:……这是赏赐?这位爹真的一点道理不讲。坑别人也罢了,连自己刚立了功的儿子也坑!
还是大哥好,处处为这个家着想。
谁知下一刻商婵婵对商驰的滤镜就被他无情打碎。
只见商驰笑容分毫不改,只道:“父亲有事,儿子服其劳也是正该的。只是老圣人那边还恼着呢,要知道父亲不是亲手抄写岂不更添麻烦?”
商铎颇为不耐烦:“日日公务还忙不完,谁有空抄这劳什子!”
商弛笑容越加温和:“正是,父亲公务繁劳,这些事儿原不该您亲自做。”
“但我的字父亲是知道的,一贯平平,不比二弟,各家书法都曾习得一二,模仿父亲的字体更是难辨真伪,此事就交给二弟吧。”
安静吃饭却凭空被锅砸中的商骏:???
商驰还不肯罢休,看着正在夹水晶肴肉吃的商骥继续道:“还有三弟,听师傅说他的字很是欠些功夫,不如这几日一起将四书抄个十数遍,也算是勤能补拙了。”
商骥顿时欲哭无泪,连肉吃在口中也不香了。
商婵婵寒毛直竖,不等商驰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连忙扯了江氏的袖子:“娘,娘!”
江氏便对欲将弟弟妹妹一网打尽的商驰道:“好了,你三弟也就罢了,你妹妹身子弱呢,何况宫里的功课也紧,你只别勒掯她了。”
商骥:我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就是罢了这两个字吗?
用过晚膳,商骏在父兄的高压下,只得领了命令去替商铎通宵达旦地抄写那十遍四书。
商驰见弟弟背影便道:“父亲,二弟三弟也到了可以出仕的年纪,父亲还压着不许他们去科举吗?”
商铎颌首:“你二弟的性情你也明白,考出科举来也走不了什么仕途,横竖也就是国子监崇文馆,且过两年吧。还有骥儿,不说也罢,等他二十,我就去给他要个荫职。”
商骥:……他虽然自问没有父亲兄长这样高中一甲的本事,但他也不觉得自己会落第啊!怎么就得凭借父亲得个荫职。
他刚要开口反驳,就见大哥笑道:“是了,我看三弟的性子,随便找个礼部或者工部的位置塞进去便罢了,何苦去遭罪走那一遭,若是外放了出去做官,三弟这样淳朴敦厚的心性,哪里对付得了许多事。”
商婵婵见他们父子俩闲谈间便敲定了家中其余人的未来仕途,不由同情地看了商骥一眼。
她算是看明白了,别管商驰面上多么春风化雨似的温和,手腕也不似父亲般刚硬,但本质上仍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作为长子,作为保宁侯府未来的掌舵人,商驰为人其实十分强势果决,绝不拖泥带水,行事也不容人质疑。
好在商骏性情淡泊宁和,闲云野鹤。而商骥则是格外淳厚温和,事事不争。
不然保宁侯府这样如日中天,又有爵位承袭,说不得也会有兄弟离心之事呢。
商婵婵在这里杞人忧天胡思乱想时,商驰却忽然点了她的名。
她现在对这位大哥简直是敬若鬼神,宛如从前被班主任点了名,当场起立:“大哥叫我做什么?”
商驰一笑:“你也去了两次荣国府,觉得他们内宅的主子们还有聪明人吗?横竖他们家男人是都没救了。”
商婵婵点头:“史太君是个精明人,大房琏二奶奶也是个聪明人。”
商驰想了一想,道:“若是如此,宫里贾贵人说不得能因祸得福再进一步。”
商婵婵:大哥我求求你,讲课不要直接给答案,把解题步骤也列一列好不好……
“太上皇年老反而越发念旧,贾王两家这次脸丢大了,太上皇如何不心疼?如果我是贾家的人,就会主动放低了姿态上林家去道歉,之后更是替林家和保宁侯府在京中分辨,只说自家的错。”
“这样一番精乖的举动下来,别说皇上不好动手,太上皇那里更要心疼了。”
“贾王两家如今既然在错处上无法行赏,那只能赏宫里的贵人了——那既是贾家的女儿,又是王子腾的亲外甥女,正好拿来封赏一番。也算是敲打了皇上和朝廷上的新贵,告诉他们太上皇还是倚重老臣的。至于这位分,封妃不好说,但一宫主位是跑不了的。”
商婵婵懂了:元春要成为太上皇维护老臣的典型了。
她垂头丧气起来:难道忙了半天,最后竟然让贾元春得了好处?那可真是没意思。
商驰见她眼尾都垂下来了,不由笑着点了点她的发顶:“傻孩子,位分说到底有什么要紧呢。事关后宫,你日日看着,应当比我明白,自己想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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