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四周接连响起“砰砰”响声,好几个人撞到了玻璃幕墙上,嘴里哎哟哎哟叫个不停。
徐忍冬和连乔都没有要动的意思,他们心里都清楚知道,如果房子真的要塌,那么往哪里逃都是没用的。周围的呼喊声和脚步声乱作一团,连乔却凑到徐忍冬耳边,低低说了句:
“空气墙。”
徐忍冬“嗯”了一声。他也察觉到了,玻璃房明明很宽敞,大家也是朝着不同的方向逃命,但却纷纷撞到玻璃墙上被弹回来,而且发出碰撞的位置距离他们很近。恐怕他们撞上的并不是真的玻璃幕墙,而是看不见的空气墙。
果然,违背任务要求所接受的惩罚,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躲得过的。
就在徐忍冬这么想着的时候,头顶忽然一声巨响。连乔惊呼一声:“忍冬!”
还没反应过来,徐忍冬就被连乔扑倒,压在身下。身前传来巨大玻璃砸落地面的声音,甚至还有许多玻璃碎片弹到了徐忍冬身上。幸好隔着衣服,玻璃碎片没有划伤他。他赶紧伸手确认连乔的安危。
“连乔?你没事吧?”
“没事,你呢?”连乔扶他坐起来,慢慢把他拉进怀里,不放心地上下乱摸着,“砸到没有?”
“我也没事。”徐忍冬说完,忽然感觉裤子湿湿的,有什么热乎乎的液体顺着地砖流了过来。他伸手一摸,温热湿滑的质感,空气中弥漫起了浓重的血腥味。
徐忍冬心里一紧:“钟秀!”
他竟然把钟秀给忘了!
灯光熄灭之后,徐忍冬一直在等待异变出现。钟秀自始至终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又不像连乔那样紧紧抱着他的手臂,存在感爆棚,以至于徐忍冬一不小心就遗忘了她的存在。
徐忍冬内心瞬间被愧疚填满。幸好不远处传来钟秀的回应。
“我还好……唔!”
听到那一声闷哼,徐忍冬心里也跟着一紧。他下意识地从连乔怀中挣脱,跑向声音来源。连乔只觉怀里一空,伸手欲抓,却什么都抓不到了。
“……”连乔的手指慢慢收紧,眼睛危险地眯起。可惜黑暗中,谁都没有注意到他这微妙的变化。
“你在哪里!”徐忍冬一边摸索一边前进,很快就摸到一个瘦小的身躯。
“你怎么……”钟秀惊讶低呼,还没等她说完,两人头顶忽然响起破空声。
徐忍冬想也不想地抬手一挡,只觉手臂传来剧痛。他咬牙把痛哼压在喉咙里,拽着钟秀躲进墙角。周围的混乱还未停止,男男女女哭号声乱作一团,中间还夹杂着玻璃被踩碎的声音。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他把钟秀护在身后。头上的玻璃和钢筋没有再砸到他们头上,倒是四处乱跑的人踢了他好几下。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徐忍冬大喝一声:“别跑了!”
他下一句话还没出口,另一个声若洪钟的吼声盖过了他:
“都他妈给老子站住!不许动!”
所有人都被这暴喝吓了一跳,纷纷呆立在原地。地面的摇晃还在继续,地上的裂缝越来越大,房子好像马上就要从中间裂开。头上的玻璃也不断地往下掉,哗啦啦地砸在地上,听得人心惊胆战。
徐忍冬这才反应过来,那一声是摇滚和尚吼出来的。他的声音浑厚磁性,极有辨识度,如同一颗流星划过夜空,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停顿不过一秒,和尚缓缓开口:“我今天要讲的故事,是一个童话。”
他要讲鬼故事了?在这种时候?!
所有人都同时产生了期待和恐惧两种心情。期待的是,这场地震或许会因为他的故事而停下来。恐惧的是他所说的一切都将成真。
然而此时此刻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大家都停在了原地,一声不吭,等待和尚接下来的故事。
和尚所讲述的,是一个名为《杜松子树》的童话。童话的主角是一个幼年丧母的小男孩。和所有不幸的童话故事一样,男孩的父亲娶了一个恶毒的女人成为他的继母。继母还带来了一个叫做玛莲的小妹妹。恶毒继母对待男孩非常刻薄,父亲对此也是不闻不问,倒是可爱的小玛莲还保持着纯真之心,把男孩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哥哥。
一天,继母买来几个苹果。男孩看到了,十分嘴馋。继母说:苹果就在箱子里,你自己去拿吧。就在男孩伸头朝箱子里探去的时候,坏继母突然恶向胆边生,用力盖上箱子,将男孩的脖子活生生夹断了。小玛莲看到哥哥身首分离,感到非常害怕,但继母警告她不许告诉父亲。到了晚上,父亲回来之后,狠心的继母竟然将男孩的尸体煮成了肉汤。对此毫不知情的父亲觉得肉汤格外美味,将肉汤喝得一点都不剩,并将骨头吐出来,扔到了桌子底下。
小玛莲心疼哥哥,便跪在桌子下面,用绸手巾将男孩的骨头一一收好,埋在了家门口的杜松子树下面。这树上忽然就出现了一只金色的鸟儿,鸟儿挥动翅膀,离开了杜松子树。
它飞到城市里,一边飞还一边唱:
我的母亲她宰了我,
我的父亲他吃了我,
我的妹妹小玛莲啊,
她捡起我所有的骨头,
包在一条绸手巾里头,
埋在那棵杜松子书下。
克威,克威,我变成只、
多么美丽的小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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