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高炆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就有人前去激将,“容公子怎么不来一起耍耍,难不成是看不起我们?”
容乐一番“心中有佛”的言论算是让他们这些人知道,这人并不好对付,所以也没人再敢揶揄他,管他叫“世子妃”,谁知道他还能再怼过来什么话?
非但侮辱不了对方,反而惹得一身腥。
容乐是很想点头承认,自己确实看不起这帮人的,不过他清楚自己不能那么做,于是只能打起精神和他们道:“容某从未玩过这些游戏,若是加入其中,只怕不能让大家尽兴。”
另一人道:“嗐,就是随便玩玩,你毕竟算是二公子的……兄长,我们受二公子邀请,总不能把你扔在一边。”
话说得好听,但容乐能清晰地看到对方脸上的不怀好意。
最开始有人提议玩飞花令,可惜这帮纨绔子弟不学无术,肚里没什么墨水,根本连不上几句,于是作罢,换别的游戏。
容乐被带过去的时候,他们正在投壶。
林高炆手中拿着一支无镞之矢,箭尾是鲜亮的雉羽,此时他正一脸傲慢地看向容乐,“若论起来,容公子也算是主人家吧。那这次投壶我可要会会你了。”
早有小厮摆好了所需物品,两尊瓷质投壶放在两人前方。
容乐身边站着一位端着托盘的小厮,上面放着四支箭矢。容乐心中猜测这种游戏该怎么做,一边对林高炆道:“主随客便,林公子请。”
林高炆冷哼一声,沉下心,手腕一扬,手中箭矢嗖的一声投入壶中。那无镞之矢在瓶口滴溜溜转了几圈,最后稳当当地停了下来。
顿时周围一片叫好声,“林兄好样的!”“不愧是林兄!”还有人在叫道,“下一箭连中!”
林高炆颇自得,他这一手是勤练出来的,即便是在京中子弟中也算得上一绝,此时瞥了一眼容乐,不用开口,就是满满的挑衅。
容乐伸手从托盘中拿起一支箭,用手掂了掂重量,好奇地捏了捏箭尾的雉羽,大家一看他这生疏的样子,就知道他定是从未接触过投壶,有几个人甚至忍不住开始偷笑。
容乐却不在意他人,而是揉了揉手腕,然后一抬手,手中的箭刷地划过空中,“当”地一声落在了壶中。
一时寂静无声。
原本还笑着的人,脸上的表情还僵在脸上,眼中已经闪过了震惊。林高炆本是想趁机嘲笑他,却没料到容乐竟有这种实力,顿时脸色阴沉下来。
整个屋子里唯有容乐面色如常,他笑眯眯地看向林高炆,“林公子请继续。”
两人依次投壶,将八支矢投完。这一局两人都是全壶(箭箭都中),没分出输赢,容乐倒还好,剩下的人却说不出话了。
他们倒想去夸林高炆,但实在昧不下良心能把另一个人忽略掉。林高炆直接拿起旁边斟满的酒杯,一饮而尽,继续对容乐下战书,“再来。”
容乐一脸从容,“乐意至极。”
此时,任谁都能看出来,若说原本林高炆只是看不上容乐,如今却是被对方激起了好胜心。
三局下来,两人打了个平手。如果说一开始还有人在干巴巴地辩解,是容乐运气好,现在就没人再会拿运气说事了。
谁都知道投壶并不是靠运气就能做到的。
最低级的投壶中会装上红豆,这样箭矢投中后会陷入红豆中,不会弹出。但他们这里的投壶可并非如此,容乐既然能达到全壶,就说明了他的实力。
林高炆在他们之间算是个中高手,也幸好是他最开始和容乐对上,若换成其他人,只怕连一局都坚持不下来。
容乐心中也十分感到侥幸。
他上大学时和舍友们出去玩,喝到兴起,经常会把筷子往啤酒瓶里扔,谁扔的最少,谁最后买单。
四年下来,大家的准头练得都不差。甚至后来为了提高难度,不断拉远距离,或者是拿两根筷子一起投。
啤酒瓶口不过一个硬币大小,他都能百发百中,如今看着那足有矿泉水瓶底大的投壶,他觉得分外没有成就感。
待最后一支箭投入后,他拍拍手,往四周一扫,发现所有人都不愿和他视线相对,甚至有人偷偷地往其他人身后躲。
他不由叹了口气,这帮纨绔子弟能不能给点力啊?
他正沉浸在独孤求败的情绪中,不妨又有人提议,说投壶没什么意思,要不还是玩樗蒲吧。
马上就有人开始追捧,没错没错,若是玩投壶不如过段时间参加春猎,届时还能比比谁猎到的猎物多。
于是小厮们连忙把投壶等物件都收拾下去,然后拿上了棋盘和五木。
容乐看了一眼提议的那人,道,“这位兄台,也是要让我主随客便啰?”
这话说得随意,但实际上讽刺意味很浓。容乐这边只他一人,但林高炆那边却围了一圈人,说不好听点,这相当于车轮战,一群人围殴一个人。
那人的脸皮还算薄,被容乐这样一说,一下子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林高炆虽说气性大,但他更在意的是自家的名声。哪怕他看不上容乐,他也不得不承认,对方既然占着世子妃的位,那就相当于是端王家的人。
在人家的地盘,欺负主人,这可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
何况方才的一场投壶战,你来我往酣畅淋漓,原本的怒气倒是要发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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