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容乐却对着刘管家的宅院犯了难,这些金银财宝大半都是刘管家靠压榨田庄农户得来的,肯定不能还留在这里。
但是刘管家的发妻抱着儿子在无声哭泣, 剩下的那些小妾也一个个抽抽搭搭,还有人一边哭一边给他抛媚眼。
这些女子长得倒不难看,但为了讨好刘管家,都在脸上化了妆,被眼泪一浸,就见脸上的粉和胭脂顺着脸颊淌下来,在脸上留下了一道道痕迹,真是惨不忍睹。
容乐恨不得赶紧回庄子上看万俟峥洗洗眼睛。
他面对这些人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头疼。他问旁边的李元,“刘管事每个月工钱是多少,把这些年的月钱银子都给她吧。”他指了指刘王氏。
至于剩下的小妾和丫鬟仆人,容乐把他们的卖身契直接扔火盆里,算是免了他们的奴籍,让他们随便去做什么都好。
倒还有几个人因此想留下来,容乐懒得去分辨他们的心思,一律交给李元去管。
紧接着他又带人去看了田庄的粮仓,果然,只有外面一层是粮,压在后面和底下的麻袋里装的都是沙子。
粮也不是什么好粮,把袋子一打开,就能闻到一股霉味,也不知道是多少年的陈粮。
容乐皱了皱眉,“这粮还能吃吗?”
李元忙说,“能吃,就是吃前要淘米,多洗洗就好了。”
容乐一想,也是,真到了饿肚子的时候连草根树皮都能吃呢,何况是陈粮?
只是这么一来,他难免又想叹气,古代的农业不够发达,农户们基本上是靠天吃饭,随便来个天灾,一年的收成就没了。
容乐就算想帮他们,也是有心无力。
如今田庄里的刘管事被赶出去,田庄上又不能没人管,思忖半天,他最后还是把这件事交付给了李叔。
李元是李叔的儿子,自己父亲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在容乐面前也觉得自己没脸。
容乐刚说出自己的意思,他就直接跪地下替自己的父亲推拒,并道,“如果让父亲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只怕他也会和我做相同的事。”
容乐无奈道:“我手下本就没人使唤,对你们的忠心,我是从未怀疑过的。这次事情归根结底该怪的人是刘管事,李叔虽然有些疏漏但并非主因,哪有为了别人的过错而为难自己的道理?若他真的内疚,那就赶快帮我把田庄管好,就当他将功赎罪了。”
李元被容乐这一番话说服了,主要是容乐如今的情况他也清楚。大公子和端王世子的的关系的确亲近,但是总不能什么事都依赖着对方。
他有时看到曲远对万俟峥下的所有命令都能完成,其实私心里是有些羡慕的,他希望自己也能成为像曲远那样独当一面的人,成为容乐的左右手。
李元的这份心态容乐是不清楚的,不过他明显地发现李元从田庄回来后眼神就变了。
如果说先前还带着少年人的青春灵动,现在这份气质沉淀了下来,显得更沉稳了,好像一瞬间就长成了大人。
对此,他有些欣慰,也有些失落。
按照李元的年纪,若是在现代社会还是个需要在校园里学习的学生呢,但是在这里,他却成了主人家忠心的仆人。
如果无法改变现状,他能让身边人过得更好,也算是对他们的帮助吧。
容乐这边把刘管事抄了家,事情闹得那么大,甚至有人亲眼看到刘管事被人抬了出去,虽然还有气在,但估计也活不了几天了。
这一手狠狠地震慑了田庄上的人。
原本有些看不上容乐的沉稳大哥算是被狠狠地打了脸,他先前真以为这位小少爷是过来玩的,没想到这么雷厉风行,先在庄子里收集消息,了解情况后直接把人一绑,家一抄,再一打,整套程序下来没到两个时辰。
柴大成看向他的小眼神透着得意,仿佛在说,我的眼光没错吧。
沉稳大哥也只能背地里对这个傻大个翻个白眼,没办法反驳。
本来田庄中农户就不多,容乐让人把他们召集起来,然后将减免地租的事说了,又把刘管事做的事情公布了出来。
果然群情激奋,有几个热血上头的人拎着手里的锄头就想去找刘管事的麻烦。
容乐倒是没压着不让他们去,毕竟若算起来,眼前的这些人才是受害者,他总不能拦着人家去寻仇。
他将佃户们这些年多交的地租还了回去,正好从刘管家抄出来的银子里扣。
这些农户手里一下子多出了二三十两银子,一个个都是喜气盈盈。他们原以为刘管事倒下后,他们没了一个一直压榨他们的人,又被减免了租金,已经是极好的事,万万没想到,竟然还能拿到一笔意料之外的财富。
当先那位年纪大的老婆婆就跪了下来,“小公子真是菩萨转世,老身在这里给您磕头啦。”
容乐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连忙让李元把人扶起来,这一个头磕下去,他说不定会折寿吧。
剩下的人在老婆婆的带领下,也一个接一个的跪下,容乐只觉得头更疼了。
他想让人起来,这些人又不听他的,甚至有几个孔武有力的庄稼汉说自己别的不多,就是有一把子力气,今后他有什么吩咐,他们全都照办。
容乐哭笑不得,他哪里能料到,不过是花了半天的时间,竟给自己找了一堆死忠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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