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决定留下。
霍时遇不惜用消减寿命的方式留住自己,池回实在无法狠下心来在对方面前死掉,左右小世界与主世界时间的流速不同,他陪鬼王度过百年,搭上的也不过是个稍长些的休假。
所有关于爱情的经验都是纸上谈兵,池回也说不清此刻潮水般涌上心头的酸甜到底是什么感情,他只知道,这一次,自己愿意放弃任务,认真将“周清”的寿命延续下去。
乖乖地被鬼王牵住,青年鸦黑的羽睫上还挂着一滴泪珠,爱怜地用指腹将它拭去,霍时遇转头看向殷褚:“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
不用再时刻担心小新娘看穿自己的本相,哪怕对方手里拿着那支古怪的毛笔,他也有把握将殷褚斩杀于此。
“这次是我行事冲动,我认错,”痛快地道歉,殷褚却没有束手就擒的意思,“但小鱼还在等我,我必须得回去见他。”
糟糕。
察觉到周围剑拔弩张的气氛,池回心下一惊,立即晃了晃霍时遇牵着自己的大手:“别杀他。”
陈年的醋坛子被瞬间打翻,瞥见青年脸上紧张的表情,鬼王那狭长的凤眸立即危险地眯起:“嗯?”
“别杀他,”无形的酸味扑面而来,被保密条约限制的池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得凭着直觉踮脚凑近对方耳侧,“我们会死的。”
——世界支柱一旦在剧本完结前崩塌,不仅是“周清”、所有存在于这个小世界的人和物都会随之消散。
明明是一个很荒唐的解释,可鬼王偏偏就没有对此表露出任何质疑,偏头吻了吻青年细软的黑发,霍时遇语带宠溺:“好,都听娘子的。”
黑雾凝聚,月色下十指紧扣的一人一鬼,转眼间便从周家的正门前消失。
心有余悸地吐出口长气,本以为要和鬼王殊死一搏的殷褚打了个寒颤,这才惊觉自己一身的衣物早已被汗水浸透。
看来只要有周清约束,对方就不会胡乱地大开杀戒……
摇头甩掉脑中的杂念,殷褚简单地用符咒护好昏迷中的周家三人,随后便将那张银行卡原封不动地塞回柳敏手里。
事已至此,哪怕对方哭着在自己面前三拜九叩,他也不会再作死地出手干预——
世间缘法自有定数,自己不是圣人,除了余鱼,再没有任何人或事值得他去拼命。
*
“还是不能睁眼吗?”
身下是触感熟悉的布艺沙发,哪怕眼帘合起,池回也能感受到周围乍然明亮的环境,因为相信霍时遇不会伤害自己,他便没有让0527帮忙作弊。
躁动的玉佩归于平静,站在青年面前的鬼王早已披上那张英俊的人皮,可他偏生不说,平白害得小新娘为自己着急。
“您还好……唔!”
找准时机,鬼王俯身便对着那上下碰撞的红唇吻了过去,受惊的青年想要挣扎,却又像记起什么一般、颤巍巍地闭紧了眼睛。
“乖。”
轻轻放开怀中气息凌乱的小新娘,鬼王伸出手抚上青年微红的脸颊:“为夫今天很高兴。”
从未想过对方会如此快地给予回应,霍时遇眼中满是压抑不住的愉悦,若非青年就活生生地坐在自己面前,他几乎以为今夜发生的一切只是梦境。
没错,类似这样可望不可即的美梦,他已经在私下里做过太多太多。
为男人指腹的薄茧感到战栗,池回发觉自己竟然比以往更没有出息,只是被对方不轻不重地亲了一亲,他的身体就自动认输、软得毫无力气。
最能给人安全感的视觉被剥夺,其他的感官自然会被相应地放大,比起先前被黑布遮住的被动,主动闭眼这件事更能让青年感到羞耻。
“娘子在想什么?”
满意地看着青年咬紧下唇、在自己手中缓缓红成一只番茄,鬼王衣袖轻拂,两人瞬间便出现在那张许久未见的喜床之上。
“别怕,只要把一切都交给为夫就好。”
伴随着鬼王床笫间难得温存的低语,大红的绣帐顿时将锦被内的春光尽数遮掩,池回昏昏沉沉地跟着对方起伏,数不清男人到底在自己耳边说了多少次爱。
——我爱你。
奇怪地没有加上原主的名字,鬼王只是翻来覆去地重复着这一句,池回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求助般地抓紧对方的袖子。
然而无论两人的关系如何转变,霍时遇在这类事上总是不知节制,被对方的作弄欺负得溃不成军,青年抽抽噎噎,又啪嗒啪嗒地掉起了金豆子。
只是在这当口儿,他的眼泪往往只会让鬼王更加得趣,青年越是哭着求饶,男人就越恨不得让自己加倍恶劣。
直到天光乍破,池回才在热水的舒缓下沉沉睡去,他哭了太久,上挑的眼尾便有如春日里的桃花般娇艳。
小黑屋里的0527默默叹气,只道是快穿局里又被拐跑一员大将。
暗藏的心结打开、又经历一番酣畅淋漓的**,锦被中的青年睡得极沉,再睁眼时已经是第二天黄昏,口干舌燥,他喝掉床头备好的温水,接着才发现自己又睡了鬼王的棺材。
霍时遇这到底是什么癖好。
一回生二回熟,池回懒洋洋地窝在床上,半点也不觉得睡棺材这件事有多吓人,知道鬼王正在楼下做饭,0527化作一团光球飘出:【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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