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杳回想了下剧本中有关那个片段的描写。
内容大致是在又一次险些死在凶手布置的陷阱里后,新的凶杀案的出现,让女刑警几近崩溃。她控制不住地想要放弃,可事实却是她必须咬牙面对,心中一系列的挣扎在这极短的时间内体现得淋漓尽致,是个重点突出内心戏和眼神戏的片段。
值得注意的是,在这个片段里,女一号没有半句台词,一切全凭演员自己表现。
半分钟后,卫杳坐到椅子上,表演开始。
这是公安局的茶水间。
她面无表情地坐在角落里,眼神却放空一般,呈现出呆滞状态。
下一秒,她好像听到什么,微微抬起头。
【警员甲:(小声)听说了吗,西郊发现了一具尸体。
警员乙:(压低声音)嗯,听说和之前那具一样,身上也有个十字架标志。
警员甲:上个案子还没查出什么头绪吧,这又冒出一个。
警员乙:肯定是连环杀手。
警员甲:这还用说。(顿了下)真不知道专案组要怎么查下去。】
身为专案组组长,女人眼神慢慢有了焦距。
可随之而来的,是害怕与恐惧,是躲避与退缩。
她眼睛睁大,嘴巴也张开,她想要大口呼吸,然而脸色却越来越白,额头有冷汗溢出。她仿佛遭遇此生最大的难题,整个人克制不住地发抖。
她眼里甚至有了水光。
——她承认她怕了,她不想再查下去,她想离那个凶手远远的,她觉得她这辈子都斗不过那个凶手。
然而直等那两个警员离开茶水间,她也没能流出半滴眼泪。
她咬紧牙关,强忍着泪,五官扭曲到近乎狰狞。
——她回想起当初成立专案组的时候,她发誓要把凶手绳之以法,她说自己不畏死亡,为群众的安危而付出生命,这样的牺牲是伟大的。
如今正是最艰难的时刻,怎么能那么轻易的就放弃?
像是下定什么决心,她手握成拳抵住额头,重重闭上眼。
再睁开时,她放下手,缓慢地深呼吸,眼里一片暴风雨过后的沉静。
表演结束。
卫杳从椅子上站起来,询问地看向沈陌。
沈陌没说话,也没动作,一副避嫌的样子。
不过卫杳熟悉他的所有表情,知道他那是很满意的意思,她小小地挺直腰板,她就知道那么久的功课不是白做的,她表现得一定非常好。
等邹遇官方式地说了句等候通知,卫杳朝他们鞠了一躬,出去了。
见卫杳出来,赵锐迎过来,问怎么样。
“我觉得可以。”卫杳向来对自己非常自信,这会儿也不例外,“你就乖乖等通知吧。”
赵锐下意识想怼她,最终也没怼,自信总比自卑强。
然后没几天,他接到选角导演的电话,通知卫杳试戏通过,下个月5号进组。
赵锐立即把这个好消息传达给卫杳。
尽管早料到女一号会是自己,但真听到了这个消息,卫杳还是很高兴:“看嘛,我就说让你等通知。”
赵锐夸她:“不错不错,进组后也要保持水准,绝对不能掉链子。”
卫杳说:“我知道。”
与进组时间不同,开机时间定在12号,这一周的时间差是为了让卫杳跟动作指导学习武打动作,她在电影中的打戏不少。
当然,除了打戏外,拿枪、开枪等,卫杳也要学。为此剧组特意从公安机关里请来真正的刑警,让卫杳和对方同吃同住,近距离地体验什么叫便衣。
一周时间很快过去,《使徒》正式开机。
繁杂的开机仪式结束后,各单位准备就绪,第一场开拍。
最先拍的是结尾那场。
脱掉羽绒服,仅穿着戏服的卫杳呵口气,搓了搓手,随后往床上一坐,闭上眼睛。
随着场记板打响,女人慢慢睁开眼。
她眼里沉寂,没有光。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行尸走肉。
她沉默地坐了许久。
直到手机来电,她接听,过程中一言不发。
然而那双眼里,却渐渐有了光。
不久,她放下手机,站起身,抬脚走向镜子。
屋内没有开灯,仅有隐约的天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微微的暗淡。在这氛围中,她抬手遮住半张脸,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
“卡,这条过。”
又是一场拍完,卫杳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周添添就已经抱着厚重的军大衣飞扑过来,往她身上一盖,把她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
前几天北京下了场雪,现在正是化雪的时候,加上片场本就冷,戏服单薄,往往一场拍下来,除非是打戏,还能活动活动身体,否则一连串的文戏下来,冷得要命。
卫杳捧着热水一边喝,一边听楚学说明天的行程。
明天是2018年最后一天,按照惯例,各大电视台都要举办跨年演唱会。作为顶流歌手之一,卫杳自然老早就接到邀请,赵锐也老早给她定好接哪个,所以她明天没法留在剧组拍戏,而是要飞去演唱会的举办地点,参加完才能回来。
“假请好了吗?”卫杳问。
“请好了,”楚学答,“航班和沈哥那边一起订的,都是头等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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