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东西有朝廷眼见把控看管监察,是不可能有伪造品的。
而这一枚玉佩的碎片上,刻有一个非常清晰的“柒”字。
风昌海的脑子里面瞬间一片空白。
也就是说……现在与他同处一个厅堂的这位女童……他娘的就是七公主炎凉殿下!
风昌海所能够知道的关于七公主殿下的消息,比起风瑶瑶来那就具体丰富多了,就算跟古聘婷对沐清眠说的那些比起来也相差没多少。所以,风昌海更加能够清晰地看出来,这位最近异军突起、忽然间就受尽皇帝陛下宠爱的七公主殿下,未来那是有大造化的!
有其女必有其父,风蓉蓉自视甚高,风昌海也只是比自己的嫡亲女儿收敛了更多,显得不动声色罢了。通州这种偏僻的州府算个什么?不过是弹丸之地贫瘠之乡!风昌海就是做梦都想要求得一个进京的机会,哪怕没有办法投入哪一位皇子殿下的麾下,能够得到哪位公主殿下的青眼也足够叫他风家一步登天了!
而今天,这个机会好像是摆到了他面前……
风昌海转动了一下微微有些僵硬的脖子,小心翼翼、满带着讨好地看向了炎凉。
炎凉仍旧是那个眼神,笑吟吟地看着风昌海。
风昌海:“……”
风昌海难自控地,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这位七公主殿下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不论原因是什么过程中又发生了什么,这位七公主殿下的信物玉佩从结果上来看确确实实是在孙氏的脚边被打碎了。
这种罪名就算是朝廷不特别追究,他这一个小小的通州知府官帽子也必然是不保了,整个风家三房全部人等贬为庶民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更别说七公主殿下正受宠……万一、哪怕只是万一,朝廷稍微追究一点,那不说什么风家三房,整个风家,都将会荡然无存!
所以,风昌海知道,自己之后所要表达出来的态度,事关重大。
……不说什么成败了,生死都在此一举!
就在风昌海慎之又慎地斟酌着用词,准备开口向炎凉请罪的时候,风蓉蓉居然抢先一步开了口:“父亲!父亲您看看蓉蓉!蓉蓉都被风瑶瑶害成什么样子了?!您要为蓉蓉做主啊!”
在风昌海面前,风蓉蓉就没有在孙氏面前那么放肆、那么随心所欲了,风蓉蓉不但没敢继续将风蓉蓉称为“贱人”,语气也不再盛气凌人,而是带着满腹的委屈与可怜。
这是风蓉蓉惯用的手段。然后,风蓉蓉又挣扎着指向炎凉,眼里的怨毒几乎化为了实质:“还有这个小叫花子!她跟风瑶瑶是一伙的,就是为着来戏弄折辱我风府的!”
风瑶瑶:“……?!”
卧槽,五姐我敬你是一条汉子,这种时候你还敢这么大声说话?还是说这种内容的话?!
风瑶瑶表示对自己嫡姐这样敬业的作死精神给震撼到了。
风蓉蓉这一句话,就把炎凉对孙氏和她自己的行为给上升到整个风府上去了。风蓉蓉了解自己的父亲,那是最看重面子的一个人,她这么说,就是故意要让父亲觉得失了面子,好去狠狠处置风瑶瑶和炎凉。
“还什么公主、什么父皇呢!我呸!”风蓉蓉继续叫嚷着,“一个不知道哪个臭水沟里面爬出来的小叫花子,是翻了癔症了才有的胆子来冒充公主殿下!”
没错,对于炎凉这个公主的身份,风蓉蓉是半个字都不会相信的。
在风蓉蓉的概念里,皇宫的公主那可都是一身的金玉珠宝,浑身上下哪怕是个头发丝都该是金子做成的,怎么可能是像炎凉这个样子,一身破布?!
这不是小叫花子还能是什么?她风蓉蓉连多看一眼都觉得被冒犯了!
“父亲!”风蓉蓉竭尽全力地叫喊着,“父亲您都看见了,您一定要为蓉蓉——”
最后两个“做主”的音节还没来得及从风蓉蓉喉咙之中发出声来,风蓉蓉本人就已经被自己声声凄厉求助的对象、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脚踹在腹部,口中吐出了一大口血来。
“下官罪该万死!”风昌海脸色苍白地冲着炎凉直直跪下,将头颅重重地磕在生硬的地面上,“七公主殿下赎罪!是下官的不是,教出来这么一个无法无天、罄竹难书的女儿!此女不知好歹,冒犯了七公主殿下,七公主殿下若是不嫌弃,此女任凭殿下处置!”
七公主殿下不是一开始就让他跪下吗?那他得赶紧跪下啊!
整个厅堂都如同是一锅即将沸腾的水,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鸦雀无声,每个人心底却都掀起了足以浇灭所有幸存神志的惊涛骇浪!
试问在场的众人,有谁见过风昌海如此战战兢兢对人下跪的模样?
哪怕是跪太老爷和老夫人,风昌海也只是恭恭敬敬,一派从容,哪里会像今天这样毫无颜面地五体投地?!
孙氏到底是位当家主母,她已经算是反应最快的那一个了。
可是孙氏巴不得自己这会儿反应不过来!
因为一旦反应过来,她就能明明白白地理解出自己丈夫话里所隐含的意思——风昌海已经确认,这个刚才被她骂做“狗东西”的女童,就是当朝的七公主殿下!
短短时间内受到的刺激太多,孙氏白眼一翻,整个人昏倒了过去。
除了孙氏的乳娘下意识地哭喊了一句“太太!”然后将孙氏扶住,风家的人里面没有一个再敢动弹一下子的了——他们都跟着风昌海一起,对着炎凉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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