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这样的小老百姓才能给先生搞到磺胺啊!先生伤得不轻吧?好像还发烧了呢?行动可得小心着些,不然,万一扯到伤口,失血性休克,可是容易死人的!”
“你!”明明拿枪的是他,被枪指着的是她。结果不过是闲谈几句,主动权便瞬间易了手,贺文天许久未曾遇到这样狡猾的对手了。
明明看起来,就是一朵随时可以被碾作尘的人间富贵花,但却在你胜券在握时亮出了满是倒刺的茎叶,令你恨不得立马掐死她,却又不敢掐死她。
“你很好!涂小姐,贺某人记住你了!”
“呀!原来是贺先生啊!涂谜失礼了!”
顶着枪口,涂谜嘴角飞扬,人间富贵花于黑夜中的这个角落倏然绽放,迷了人眼……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依然依然是人见人爱的存稿箱君,嗯,这章的故事告诉我们,不要小瞧女人,女人厉害起来,你有武器也没用!明儿见!)
第二十四章 低头与心软
贺文天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涂谜捏住了死穴。他确实如涂谜猜测的那样,受了伤,发着烧。至于失血性休克,虽然还没严重到这个地步,但他现在看着满脸笑意的涂谜,总觉得自己的视线有些恍惚。
好在有强大的意志力支撑,贺文天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瞬间收敛了心神,脑海中闪过无数思量,然后,顶在涂谜眉间的毛瑟枪被收了回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正如涂谜说的,她能搞到他目前迫切需要的磺胺,只这一点,他就不得不投鼠忌器。可是,刚一见面,他就把关系弄得剑拔弩张。贺文天深切地体会过女人的小心眼,实在是有些头疼要怎样才能让涂谜屈服?
拿跟涂让的交情说话?这不是搞笑呢嘛!他刚刚还用枪顶着人家宝贝妹妹的脑袋,涂让得是有多么地爱他,才会继续跟他称兄道弟?只怕下次见面,不分出个你死我活来,涂让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师门中谁不知道,工作之外,涂老二不管跟谁聊天,三句之内准保拐到他宝贝妹妹身上,也是让不少垂涎他美色的女人自此对他敬而远之。再宽容大度的女人,也是受不了自己在丈夫眼中永远比不得小姑子的。
可能是伤重的原因,贺文天的思绪很难集中,一下子又飘飞到了九霄云外。
场面一时间便静了下来。涂谜刚刚用言语碾压了贺文天,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此刻觑着他苍白似鬼的脸色,到底还是动了恻隐之心。算了,她大人有大量,就不跟小人计较了!
涂谜转身,准备去找药箱来给他包扎,却是惊动了神游天外的贺文天。就见他又抬起了手中的毛瑟枪,涂谜的暴脾气紧跟着上来了。
“怎么?贺先生这是准备跟我同归于尽?”
“我……”
“你什么你,还想不想活了?不想活就赶紧滚,别脏了我二哥的屋子。想活就给我安静待着。放心,我就算心里再觉得你不是个东西,也不会跑去日本人那里告状。他们也配!哼!”
说完这句,完全不理一直冲着自己的枪口,涂谜转身推开房门出去了。徒留贺文天似是还没从她刚刚的那一串话里爬出来,难得冷峻的脸上流露出些许茫然的神色。
“佑中,是我,开门吧。”
在给贺文天包扎前,自然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儿。虽然她跟贺文天就说了那么几句话,可她知道佑中肯定等不及了。万一他给杜兰德夫妇打了电话,他们过来这边看到了贺文天,涂谜真的有些不好解释贺文天的身份。
虽然涂谜清楚杜兰德夫妇不会害她,可有些事,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为好。即便他们有国籍的保护伞,但万一贺文天出现在涂家的事儿以后被日本人翻出来了,谁知道那群畜生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儿。
其实,涂谜也是想瞒着佑中的。可这么大个人出现在家里,怎么可能瞒得过佑中呢?再说就贺文天现在这处境,虽然涂谜不是很清楚,但也可以猜得到。若不是实在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他肯定不会贸然闯入涂家。那么,接下来,贺文天可能还要在家里继续养伤,自然更瞒不了佑中了。
于是,看着佑中着急忙慌地推开门,红着眼圈查看她有没有出事,涂谜将他推进房间,简单地说了一下贺文天的情况。当然,这情况是经过涂谜艺术加工的。
大体版本就是,涂家二少爷托一位来海城办事的朋友,顺道来看看家里好不好。结果这位贺先生就如原身一样倒霉,刚一下车就遇上了日本人抓捕抗日分子,然后,贺先生就不知道为什么被当成了抗日分子的同伙。好在他机灵,逃了出来。只不过初来乍到,对海城不熟,又不敢去打尖住店,怕再被抓住,只能投奔涂家。于情于理,他们都该好好招待这位贺先生,但这件事只能限于他们主仆二人知道,连杜兰德夫妇都不能告诉,免得消息走漏,被日本人找上门来。
至于这位贺先生为何会如此倒霉?日本人为何会瞎了眼把他当成坑日分子?以及他是怎么进了涂家大门的?佑中没问,涂谜也就没再画蛇添足。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个谎话去圆。她脑容量有限,实在没心力完成这么高深的故事建构。
“那贺先生有没有吃晚饭,我去给他下碗面条?会不会太简陋了?”佑中刚刚被吓得不轻,现在听说是他家二少爷的朋友,总算是松了心。作为小管家的职业素养立马上线,很是周到体贴地给客人做起安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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