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先生,您不会是在害羞吧?”瞧着贺文天还懒散地歪在那里不动弹,涂谜更加没了耐心。
“……涂小姐,令兄没教过你,女孩子要矜持吗?”贺文天觉得自打见了涂谜,他这头就一阵一阵地疼的厉害!
“文绣女士都能登报跟皇帝离婚了,矜持什么的,不过是束缚女人天性的封建糟粕罢了!”
“没想到涂小姐还是新时代的摩登女性。”
“看来贺先生跟我二哥的关系,并不如您讲的那般好,您竟然不知道我曾经在法国留学过。”
“失敬失敬!”
“好说好说!贺先生若是实在觉得过意不去,就先把治疗费结一下。这些纱布、酒精什么的,我就不跟先生算了。只这磺胺,买的时候可是花了大价钱。看在二哥的面子上,我给贺先生打个折,一根小黄鱼便好。”
“……涂小姐果然是家学渊源,打得一手好算盘!”
“您过奖!”
“……”
“不过就算是您再怎么夸我,医药费也是要付的!我们涂家人满身铜臭,视财如命,您这么阳春白雪的高雅人物,应该是不会跟我们计较的,对吧?”
“……”
“再说一瞧您这身衣裳,就知道是个不差钱的,肯定不会做出赖账这样不体面不光彩的事儿的!”
“……”
贺文天从涂谜这里深刻体悟到的第一个道理便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女人不要脸起来,全天下都能被她踩在脚底下摩擦!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还是存稿箱君。贺文天先生被血淋淋的现实教会的做人道理,值得引以为戒。明儿见!)
第二十六章 撒气与反驳
将贺文天从涂谜言语的汪洋大海拯救出来的,是佑中。贺文天看着摆在他面前的打卤面和红枣粥,觉得这才该是他在涂家的正确打开方式。
“贺先生,这会儿晚了,怕您饿着,就只能先委屈您了。您有什么想吃的,跟我说,我明儿去买。这粥是我家大小姐特意”嘱咐我给您做的。
“佑中,东西收拾好了没?”涂谜仿佛没瞧见贺文天诧异又深究的眼神,很是霸道地打断了佑中跟贺文天的交流。
“啊?那个大小姐,贺先生这样子,我晚上得留下看顾着啊!”
“他有手有脚的,又不是三岁小孩儿,哪儿需要人照顾了!”就贺文天这浑身长满心眼的,将单纯的佑中留下来,还不知道会被他挖出什么来呢。涂谜是宁可自己留下来,也不会让佑中跟贺文天单独相处的。
当然,涂谜自是不会留下来的。她能让贺文天留在家里养伤,已经是看在他是个有骨气有担当的中国人、以及他是她二哥师兄的面子上。做到这份儿上,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等到贺文天养好伤,自然就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不是她势利,也不是她胆小,而是贺文天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危险了。感觉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贺文天裹挟着拖进危险的深渊。她好不容易重活一回,若是为了民族大义,她不介意舍生忘死,但若是因着贺文天卷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里,她可就冤死了!
涂谜将药箱和磺胺推到贺文天面前,然后拉着还要喋喋不休的佑中出了门。极快地收拾了两件换洗的衣服,主仆俩关上大门,往杜兰德家去了。
贺文天站在窗帘后头,眸光追逐着涂谜身影,直到彻底看不见了,才拉上窗帘,躺在了涂让的大床上。似是发现了什么,贺文天一偏头,便看见了床头柜上的那张全家福。
目光坚毅不苟言笑的涂谊,懒散不羁嬉皮笑脸的涂谊,紧紧地将明眸皓齿笑容恬静的涂谜护在中间。
“有意思!”贺文天盯着照片里的涂谜看了许久,低沉地说了这么一句,闭上眼睡了。
等到贺文天再次醒来,外头还是黑蒙蒙的一片。一抬手,摸了摸额头,烧似乎有些退了。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贺文天挣扎着起床,想去楼下烧壶热水来喝。
只是,刚一起身,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门口,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暖水瓶。贺文天的身体不自觉地紧绷,静静地感知着洋楼内外的每一个角落,直到听到楼下传来佑中压低的说话声,贺文天才放松了下来。
等到贺文天支撑着喝完热水,又勉强地收拾了一下自己,佑中就端着早饭过来敲门了。
“贺先生,您身体怎么样?”佑中还是觉得把受伤的客人丢在家里,非常不礼貌。可他也拗不过他家大小姐,只能一大早趁着他家大小姐还没醒,赶紧回家里来给客人准备早饭。
不过,他的小算盘,涂谜自然是清楚的。前脚佑中刚烧好热水给贺文天送上去,后脚涂谜就赶回来了。玉指狠狠地在佑中的额头上点了点,涂谜懒得再跟他掰扯,负气地窝客厅里不理人了。
还是佑中好说歹说,才让涂大小姐解了气。结果一瞧见佑中端着的餐盘,又是朝楼上猛翻了几个白眼。
当然,这些事儿,贺文天自然是不知道的。打量的目光绕着佑中转了好几圈,瞧得佑中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了,贺文天才收回视线,开了口:“还好,死不了。”
“……”这话说得真没法让人往下接,佑中傻愣愣地站在那儿,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们怠慢了客人,客人才拿他撒气。
“死不了就好,不然这医药费可就没地儿要去了。”涂谜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处响起,显然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而且,她觉得,贺文天刚刚的那句也不是冲着佑中去的。毕竟她上楼并没有刻意放轻脚步声,肯定是贺文天听到了,才在她靠近时来了这么一句。于是,语气愈发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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