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了一晚上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涂谜一时有些分辨不出是梦还是现实。直到林锦年干燥温和的掌心贴上她的额头,涂谜才回了神。
“回来了?”涂谜望着他,轻轻地呢喃。
“嗯,回来了。”林锦年盯着她,郑重地点头。
“成功了?”
“很成功!”
“那就好!”不枉她受这一番罪,虽然,她可能也没帮上任何忙,但起码,她能为他、为他们勇敢地做点什么。
“谢谢!”林锦年的心头有千言万语,出口的却只有这清清淡淡的两个字。
“……我帮上忙了?”虽然知道不该问,可到底还是忍不住。
“嗯,帮大忙了!”
如果不是她闹了那么大动静,他和林徽儿也不会意识到危险。如果不是她晕倒,身为主人的高桥叔侄不便在那个时候立马离开,只怕他们就要被堵在高桥拓也的书房里了。
好在一切有她,还好一切有她!
“那你准备怎么谢我?”听到林锦年这样讲,涂谜仿佛得了天大的夸奖一般,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跟个小孩子似的,就是要讨赏。
“子璋这条命以后便是涂小姐的了。涂小姐让我向东,我绝不向西,涂小姐让我向南,我绝不向北。这样,涂小姐可还满意?”瞧着涂谜笑得开心,林锦年的心情也豁然开朗。昨晚的那些惊心动魄、险象环生,仿佛就这样被她的笑容驱散了。
“那我现在想吃宫保鸡丁,油爆大蛤,盐焗鸡,水晶肴蹄,西湖醋鱼,葫芦鸭子,剁椒鱼头,佛跳墙。”
还没等林锦年回话,杜兰德先生推门进来了。正好听到涂谜这番报菜名,冷不丁来了句:“未来一个周,你只能喝粥,白粥!”
“哦!老威廉,你是恶魔嘛?”
“只要不是把烧刀子当清水灌的笨蛋就好!”
“……”涂谜觉得这个黑历史,自己这辈子是过不去了。
林锦年有些疼惜又有些好笑地看着涂谜,正要帮她跟杜兰德先生争取一下伙食福利。结果,房门大开,外面有广播声无比清晰地传了进来。
“敌机猛烈轰炸我黄河沿岸工事,致将赵口、花园口方面河堤炸毁决口,泛滥成灾……”
轰!仿若有惊雷在耳边炸响,涂谜霍然抬头,对上了林锦年同样震惊的目光。
“花园口!花园口!一九三八年六月九号!”
“涂谜?涂谜!”
“安妮!护士!”
为什么没想起来呢?失去意识前,涂谜问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说了,虽然这篇是架空,但大背景还是会遵照史实。这就是存稿箱君今天要说的了,明儿见!)
第五十一章 犯冲与共勉
涂谜再次醒来,已是华灯初上。杜兰德夫妇、林锦年、佑中、长宁,或站或坐地围在她身边。瞧见她醒了,众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哦,我可怜的孩子!”杜兰德太太不过是回家给涂谜拿个换洗衣服的空档,结果一回来涂谜又晕了过去,也是吓坏她了。
“萨拉,我没事。”涂谜苍白着一张脸,虚弱地笑着,想要安抚她。
只她这番话,配着她的脸色,实在很没说服力。于是,涂谜又一次在医院里待到了发霉。
埃德路和赫德路上的邻居们,刚刚收到了涂谜的端午节礼物,转眼听她又进了医院,自是纷纷来探望。
米勒先生还是带了束花,不过这回换成了百合花。于是,涂谜便知道,他这是又恋爱了。
“哦,安妮,你是不是跟那个高桥家犯冲,嗯,是这个词吧?”
“嗯,是这个词,约翰,你用的非常准确!”可不是犯冲呢嘛!她一中国人,能不跟日本鬼子犯冲嘛!
涂谜难得夸了米勒先生一句,正等着他翘尾巴呢。结果,偏头一瞧,就见他望着房门的方向目光呆滞。涂谜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见到了光彩照人的林徽儿小姐。
“嘿!约翰,回神了,麻烦把口水擦擦,快滴到地上了!”
“噗嗤!”大美人原本还有些不自在,听到涂谜这话,再看着米勒先生那呆样,笑颜绽放,更是令米勒先生神魂颠倒了。
等到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再一次被丘比特照顾生意的米勒先生,两位佳人才安安静静地开始了她们的第二次谈话。
“好点了吗?”鉴于第一次谈话的时候,她先表达了敌意,这次却是被人家给救了,林徽儿难得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人寒暄。
“能别提这事儿了嘛,简直就是黑历史,要被人笑一辈子的!”仿佛根本没发现林徽儿的别扭,涂谜很是无奈地说道。
看着涂谜大大方方的,似是将她当成朋友一样抱怨着,林徽儿心里泛起一股酸酸的滋味儿。
朋友啊!从什么时候起她就没朋友了呢!从她成了米高丽舞厅的头牌?不对,应该是从她第一次登台就获得满堂彩开始!再好的情谊,也是经不住金钱和浮华考验的!
可,就是这样好笑,曾经共苦过的伙伴转眼便成了死敌,眼前这个第一次见面就不对付的,却是要跟她做朋友。这缘分啊,真真儿是!
“你脸皮不是挺厚的嘛,还怕别人笑?”眨了眨眼,刚刚激起的水花流光一般为那双细长的眸子更添了媚态,林徽儿揶揄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