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过来踢翻轻车,挑起一根长矛噗嗤一声插到“死尸”的腿上,将他钉在车板上。
随即挎刀领队向前冲去。
然后迎接他们的,又是再一次的攻城失败。
前头几次的失败,已经让这片瓦拉军队心声恐惧,再遭遇今天这么一场心理上的震慑,还没打到一个时辰,已经有了溃败之相。
同族的尸体还在前面堆着,他们的鲜血早已浸润了这片土地,勇气却是一天天的消减。
落日徐徐下来,天上一片灿烂又平和的猩红,战场早已归于寂静。
苍鹰呼啸盘旋而下,啄着地上的尸体。
城内的孙化成急得满眼通红:“我这就去带人把白姑娘的尸体带回来!”
容琨背对着他,眼睛闭着,许久才透出干如沙砾的嗓音:“满列狡猾,他可能会设下埋伏。等”
他突然有些说不下去,气息仿佛也乱了乱,这才道:“再等一个时辰,孤亲自去。”
阳和卫外的死尸堆中,翻掉的木板下有人动了动。
在天际阳光没入地平线后,这才蠕动着爬了出来。
阿棠翻身一仰,就见天上明星璀璨,她开心的吐了一口血,从胸口把下箭簇。这箭根本就没有箭头,射中的也不是心脏的位置,但是木棍已然嵌入胸口的铁皮中,是箭羽的冲击力让她梗出血来。
只是满列最后给她那一下子,才是全身最重的伤。
长矛前端整个地贯穿了小腿,疼地她现在都恨不得大吼出来。
不过她不能出声,万一把瓦拉招回来,再给她补上一下子,那就好看了。
阿棠朝侧边爬去,发紫的血水在地上跟别人的脑浆混到一处。
她爬得很小心,还拨了一件瓦拉的皮子穿到身上,爬一会儿停一会儿,热汗不断地从鼻梁上滴落下去。
她没有直接朝城门的地方去,同样是担心有埋伏等在后面,坚持到如今地步,怎么还能让人再次白白牺牲呢。
她只是想找个地方先喘口气。
倏然间,一道喑哑的弦声自某处凭空而起。
起起仄仄,周游反复,大地苍茫,消杀寂然,全在这若有若无的二胡弦音中。
阿棠下意识地,竟有些激动地朝那个方位去,不远处一颗孤独的树下,在石头上盘坐着一个人。
灰衣布袍,身材清瘦,脑后的红绸带逆风飞舞。
他收了二胡,腰间还别着一把精美唐刀。
陆慎行起身,望向地上的蠕虫:“你想去哪里。”
阿棠没力气说话,指了指阳和卫的西门。
陆慎行缓缓眨了眨眼:“该做的事都做完了,你回去干什么。”
阿棠一张嘴,声音异常难听:“不回去,我就要死了。”
陆慎行面容慈悲,语调清冷无情:“你回去也是死。你的伤,在那里治不好。就算他们有两把刷子,你以后注定也要躺在床上渡过余生。”
这阿棠怎么能接受。
她扭头看了看城门上燃烧的火光,咬住下唇:“你能治好我吗?”
“起码可以下地走路。”
“啊,这样啊。”
陆慎行上前,打横抱起她来,迎着前面漫天的星光而去:“你没有选择,只能跟我走。”
金肉
眨眼已是宪宗三十五年,也就是阳和卫之战的三年后。
一片苍茫的草地上,牛羊哞哞咩咩的声音不时传来。
驱赶着牛羊的部族在外围,帐篷也比较简陋,通常都是盖着灰皮的屋顶。在靠东的方位,临近水源河流之处,驻扎着一大片的精美华丽的蒙古包,每一个都很大,里面空间宽敞,可充当三室来用。
这个部族非常靠北,是蒙古的乞颜部,背后就是连绵不断地不可翻越的高峰雪山。
阿棠歪坐在床上,她的日子过得非常轻醒,一仰头便是这边鲜少有的轻薄淡粉雪纱,雪纱如莲花似的倒挂在棚顶上,四散开来着勾在床边的脚架上。
隔着一扇折叠屏风,外面可当书房可当会客室,长案上搁着一只青瓷的花瓶,花瓶里日日都被换上鲜花。
她现在什么都不用坐,乞颜部待她如座上宾,每天就怕冷着她了饿着她了,无聊着她了,所以总会有人来请她出去玩。
她现在的好生活,都要拜陆慎行所赐。
这几年跟着他,他的名字一变再变,身份也是一变再变,到什么地方说什么话,丝毫没有不适应之处。
这次他带着叛变朝廷,前任户部尚书弟子的身份,投诚乞颜部。
乞颜首领恃特非常看重他,且欣赏他的才能以及能给他带来的信息。对于恃特来说,陆慎行浑身上下,每一块儿都金肉。
阿棠在床上滚来滚去,不小心撞到床架,疼得她立刻弹坐起来抱着矜贵的小腿看来看去。
陆慎行信守承诺,她果然能下地走路,可是不能走得太快,更不能跑,稍微动作快点,别人都能看到她一瘸一拐的狼狈姿态。
她挺要脸,所以残废后变得异常斯文,能躺着就不会跳。
有人绕过屏风而来,坐到床边不客气地拍开她的手。
阿棠瞅过去,这人穿一件靛蓝缀金线的爽利猎装,长裤塞进一双牛皮的长靴中,比那身灰不溜秋的布袍看着清爽多了。
陆慎行一手托住她的小腿,一手轻轻按压着旧伤之处,这里留下一大块扭曲的疤痕,阿棠受不住地往回收。
对方警告地轻扫她一眼,阿棠赶紧求饶:“哎呀,就是有点痒嘛。”
陆慎行面无表情道:“痛不痛?”
阿棠刚要摇头,被他重捏一下,几乎当场嚎出来。
她简直怕了他,或者说早就怕了他,给她治伤痊愈的那两年,她可是经历够了魔手的折磨。
陆慎行起身,去柜子里拿出一盒药膏,挖出一块儿来,搭着按摩的手法在阿棠脚上流连往复地揉开。
阿棠总想把脚抽回来,他越揉,特别是加了这种滑腻腻的药膏,越不是滋味。
男人的手指非常漂亮,修长、干净,拉二胡拉得惊天因泣鬼神,杀人也是利落干脆。
阿棠忽然口舌干燥,默默地噎了一口口水,抓了被子搭到膝盖上。
陆慎行朝门口那边看了一眼:“你很冷么,现在都七月份了。”
阿棠继续默默点头:“大概有一点吧。”
陆慎行见机批判:“你现在懒得不成样子,我是说过你要静养,可是早过了静养的时候,现在你该学着多走动走动,躺多了就会变成阴气过剩。”
阿棠坚强地听着,努力地忍着。
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立刻岔开话题:“楂答公主刚才来找过你”
陆慎行起身去水盆边洗手,简简单单地回一个嗯字。
阿棠伸长了脖子,很想看他的表情:“她爹都说要把
HǎǐTǎńɡSнǔщù(海棠圕剭)。℃ο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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