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心里委屈又害怕,抓着机会哭了一路。
等到了家里,池渊脸上的严肃缓和了几分,从妻子怀里把哭到睡着的女儿接过来,垂着眸,神情若有所思。
闻桨从车里拿出女儿的书包,关上车门看着池渊,“怎么了?”
“我在想——”池渊抬起头,“我是不是太宠着琬宝了,才让她养成了今天这个性子。”
“家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宠着她,要说在琬宝这件事情上,其实我们两都有责任。”闻桨走过去,“我知道你是因为我当初生琬宝的时候不容易,才对她格外纵容,我和你也一样。”
当初因为这个孩子她等于是在鬼门关口走了一趟,琬宝也因为这件事从小就体弱多病。
两岁多的时候又因为心脏问题做了一次手术,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闻桨每回只要想起这些事情,对于这个女儿总会多一分心软。
“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对于她的教育也是我们两个人的责任。”闻桨说:“琬宝现在的性子是骄纵了些,但不管怎么样,我们至少还有挽回的机会不是吗?”
池渊轻叹了口气,“你说的对。”
当天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过饭后,池渊起身回书房,临走前把池琬也叫上了,神情看起来比平时要严肃许多。
而小姑娘耷拉着脑袋,看起来蔫蔫的,不似之前池渊一喊,她就软绵绵笑着跑过去抱住父亲的小腿撒娇。
这场面转变的有些突然。
两个哥哥坐在桌旁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池瑜在桌底踢了踢哥哥闻瑾的脚,眼神示意他问一问。
闻瑾放下手里的水杯,抬眸看向坐在一旁的闻桨,还没开口,闻桨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一般,淡淡开口,“你妹妹今天在学校跟人发脾气,还拿玩具把别的小朋友脑袋砸伤了。”
听了这话,池瑜反应特别大,立马起身就要往楼上走,闻瑾虽然不似他那么大动作,但脸上也写满了担忧。
闻桨看着两个儿子,“这事是你妹妹做错了,她虽然年纪小,但也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你们两不要插手。”
池瑜回了位上,“事情调查清楚了吗?真是琬宝先动手的?”
“老师把监控录像给我和你爸看了三遍。”闻桨抽了张湿纸巾擦手,“错确实是她的错,但主要责任还是在我和你爸身上,平时是我们太宠着她了,才让她养成这样胡闹的性子。”
“妈,要这么说,我们全家都有责任了。”池瑜一向喜欢这个妹妹,“琬宝她毕竟还小嘛,才四岁,什么都不懂。”
“就是什么都不懂的时候,我们才要更加好好的教育她。”闻桨说完扭头往楼上看了眼,“好了,这件事你们两就别管了,你爸自己有分寸,你们长这么大,见过他动手打你们吗?”
池瑜到过去的某一刻,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咂舌道:“他不动手才吓人呢。”
“……”
闻桨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也确实,随着年岁的渐长,池渊肩上的胆子越来越重,在商场上浸染了多年,也养成了喜怒不溢于言表的习惯,光是眼神就足够震慑。
反倒是她,有了孩子之后性格也不似之前那么清冷寡淡,多了几分柔软,就连秦妗也说她这几年变化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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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琬那天晚上在父亲的书房也没受到什么责骂,只是被罚站了一个多小时,后来池渊又让她第二天去学校给小朋友道歉,并且邀请对方周末来家里吃顿饭。
这件事情之后,池渊和闻桨在对待教育孩子的问题上达成了空前的一致,在家里都是严父慈母的做派。
久而久之,三个孩子对于父亲都多了一丝敬畏,平时做事什么都不再像以前一样随心所欲。
闻瑾和池瑜上高中那年,池琬在学校上体育课的时候,突然昏倒,被紧急送完医院之后,诊断出心脏出现了问题,需要二次手术。
这个消息让以往一向温馨和乐的家庭忽然蒙上了一层哀愁的阴影,池渊和闻桨暂停了手边的工作,成天在医院陪着女儿。
这几年池琬在父母的教育指引下,性格变化很大,不似以前骄纵,乖巧听话又有点古灵精怪。
她不像两个哥哥一个长得像妈妈一个长得像爸爸,池琬的长相结合了父母长相里所有的优点,五官出落的尤为精致,细眉桃花眼,漂亮又大方。
手术那天,池家人都来了医院,闻桨握着女儿的手,强忍着泪意,“琬宝别怕,我们都在外面等着你。”
池琬轻轻“嗯”了声,抬手捏了捏闻桨的手指,没有说话。
闻桨别开眼,池渊将人搂进怀里,胸前的衣衫被妻子的泪水打湿,他也忍不住红了眼。
闻瑾摸了摸妹妹的脸,“琬宝,大哥等你出来。”
“二哥也在这里呢。”池瑜屈指刮了刮她的鼻尖,“二哥托朋友在国外买了好几套乐高,就等着你回家一起玩了。”
池琬弯了弯唇,说了声好。
那天是个大晴天,闻瑾和弟弟池瑜站在窗前从晴空万里等到日暮西斜,等到城市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宛如不夜城。
也是在这一刻,他们忽然能理解了当初母亲在产房遇危时,父亲那时的脆弱和恐慌。
人在生死面前是何其渺小。
死亡可以带走一切,也可以抹掉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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