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注意到,她垂下眼帘的时候,贺隼跟旁边的徐琅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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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刚刚大家都认识过了,但只是点头之交,贺隼和祁未在一起玩牌,没有其他熟悉的人,梁韫就端了杯香槟找位置坐下。
看着他们那边的热闹,梁韫心里突然腾起一阵无名之火,举杯,一口气干了。
这么豪迈的动作直接看呆了刚在她旁边坐下还没来得及开口的徐琅。
梁韫喝完才注意到旁边多了一个人,绷住表情,若无其事地冲徐琅点了点头。
对方回以一笑。
徐琅浅笑着把刚拿的酒递给她,“还要吗?”
梁韫毫不客气接过,把手里的空杯放到沙发旁的角几上,“谢谢。”
“听说你是律师?”
梁韫喝了一大口酒,“嗯。”
“我跟你差不多。”徐琅套近乎。
心理咨询师。
“嗯?”
忽而反应过来暂时不能暴露身份,徐琅笑了笑,将话题转移,“我们都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贺隼脱单。”
看她一直看着贺隼那边,徐琅找了一个她应该感兴趣的话题。
果不其然,梁韫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为……”
“哇!”玩牌那边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梁韫循声看去。
他似乎玩得很高兴。
心里一时更不是滋味了。
因被这个小小插曲打断,徐琅刚刚做的努力功亏一篑,只好再从头再来,
赢了牌的贺隼状似无意看了下梁韫那边,发现她正跟徐琅说着话,似乎进展得比较顺利,收回视线继续玩下一把。
然而贺隼不知道,徐琅跟梁韫谈话简直举步维艰。
梁韫越想越难过,她会错意是她自己的问题,怪她没有问清楚,可是来了这里,他竟然把自己一个人扔在旁边跟朋友玩的高兴。
显得她格外多余。
梁韫起身又端了一杯红酒,一口干掉。
看她这架势,徐琅觉得现在完全不是聊天的好时机,半开玩笑地劝阻,“你这样喝会把我喝到倾家荡产的。”
梁韫不明白为什么徐琅今天晚上一直跟着自己。听他这么说,知道他是在委婉表达关心。
一个刚刚认识的朋友都知道关心她……
梁韫挤出一个笑容,“谢谢。”稍微一顿,“我去下洗手间。”
“嗯。”
梁韫快步出了玻璃房,并没有去洗手间,而是直接下了一楼去了前台,要了一瓶红酒,然后就在一楼大厅找了个角落坐下,再没有什么顾忌,倒满一杯,一饮而尽。
去他的百年难遇的流星雨!去他的不回家!去他的贺隼!
*
等贺隼发现不对劲找出来的时候,梁韫已经喝得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一看人找到了,徐琅不由松了口气。
闻到她满身酒味,贺隼不由皱了眉,再一看桌上的酒瓶,大半瓶都没了,一时眉头拧得更紧。
“梁韫?梁韫?”贺隼倾身叫了她两声。
“……嗯?”梁韫吃力地睁开眼,眼里却是一片茫然,似乎完全没有认出来他是谁。
“你这未婚妻还挺有个性的。”徐琅靠在一旁,悠悠开口。
贺隼没管他在说什么,只是弯腰将梁韫抱了起来。
见状,徐琅先一步开口,“房间在三楼。”
“带路。”
徐琅一副“我没听错吧”的惊讶表情看着贺隼。
两人对视半晌。
“得。我还得给你当跑腿小弟。”徐琅直叹气,摇摇头走在前面。
*
把梁韫小心放在床上,贺隼又把她叫醒,给她喂了一杯番茄汁之后才扯过被子给她盖上,让她安安心心睡。
徐琅站在边上,看着贺隼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一个人,只觉得惊悚。
是的,不是惊讶,而是惊悚。
等梁韫又睡着之后,两个人一起出去。
走廊尽头有个天台。
两个人并肩靠在栏杆边。徐琅从白大褂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递给贺隼。等他接过之后,又抽出一根给放到唇边,然后拿出打火机点烟。
“你们俩聊什么了?”贺隼问。
昨天他说今天要一起出来的时候,她明显是开心的,结果现在却喝成这样。
徐琅缓缓吐烟,烟夹在指间,“没有聊到任何实质性的话题。”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贺隼脸色有些凝重。
徐琅瞥了他一眼,真是难得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怼上两句,“话说,老三,这么‘新奇’的法子你是怎么想到的?竟然让一个心理医生瞒着患者开展工作。而且你自己的女人你还不清楚吗?是那种随随便便见谁都会坦诚相告的人吗?”
指间的烟静静燃着,贺隼一口没抽,默然片刻,“我知道。”
这是今天带她过来的第二个目的。
“这不太像你啊。”
贺隼看他。
“这种偷偷摸摸做事,不是你的作风。”
贺隼没答话,脑子里只是那天晚上她哭到醒不过来的样子。
徐琅摁灭了烟,“今天我主场,就不陪你在这儿耗着了。”稍一停顿,语气正经了些,“我的建议是,你们俩好好聊聊,就算发现什么问题,后面的治疗才是最重要的。我可没有那么厉害,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对人进行心理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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