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已经人去楼空。
一见没有人,吴茱萸暗自松了口气,“阿韫,既然她已经搬走了,我们要不回去吧?”赶紧趁热打铁。
梁韫站在这红砖小楼下伫立良久。
难道她来得太晚了吗?
于丽丽最开始是住在厂里的集体宿舍里,后来因为打官司,直接被工厂辞退,不得已搬出来,重新找的房子。
“我去厂里问问。”梁韫不甘心,也不放心。
“诶?!”吴茱萸惊讶。
她惊讶的这会儿功夫,梁韫已经走出好一段路,吴茱萸赶紧快步跟上,“那你等等我啊,我跟你一起去。”
*
厂区不能随随便便进,梁韫只好拜托门卫大叔打个电话帮她叫个人出来。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一个眼熟的人从厂区里走了出来。对方见了她,突然停了下来,站在原地。
“方燕!”见她不动,梁韫喊了她一声。
方燕跟于丽丽是老乡,两个人关系最好。于丽丽现在不知去向,电话也联系不上,只好问问方燕看她知不知道。
听到梁韫喊自己的名字,方燕犹豫了片刻才慢吞吞地走了过来。上班期间,工人是不能出大门的,梁韫和方燕就隔着伸缩门说话。
不等梁韫开口,她张口就道:“以后你别来找我了。我妈治病的钱就指着我这份工作了。”说话的时候,四下看着,像是生怕被人发现。
看出她的为难,梁韫也明白,便直接问道:“我就是想知道于丽丽去哪儿了?她之前住的房子已经没有人了。”
方燕眼睛一直四处看,“丽丽……被她爸接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闻言,梁韫心口不免一紧。之前于丽丽跟她说过,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她父母知道,不然一定会打死她的。打官司期间一直是于丽丽的姐姐和堂哥陪着她。
“要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上班了。”方燕说着就要走。
“等一下!”梁韫伸手拉住她,而后直接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放到方燕手里,“这个,能麻烦你帮我交给于丽丽吗?密码是她第一次来找我那天。”
方燕看着手里银/行卡愣了愣,蓦然红了眼眶,含泪问道:“这钱现在还有什么用?你们不都说能把易光明送进监狱吗?为什么他现在还好好的?还升了副厂长?你连像赵馨然那样的大明星的官司都能打赢,丽丽这个难道比赵馨然的还要难吗?还是说……还是说真的是因为我们没钱?”
方燕的话字字句句像刀子一样刀刀扎在梁韫的心里,张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毁了别人一生的人还活得好好的,而被毁了的人却要像老鼠一样,偷偷摸摸的?你知不知道我们村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了,所有人都说是丽丽去勾引的易光明,我妈还专门打电话来说要我不要再跟丽丽来往。难道真的只要有钱,就可以不分对错吗?不顾人死活吗?”
梁韫嘴角颤了颤,半晌才说了一句,“不是……”
这两个字说得很轻很轻,轻到声线都跟着颤。
在事实面前,语言显得多么苍白无力。
一旁的吴茱萸看不下去了,挡到梁韫面前,“我说,作为律师,为了这个案子她付出了十倍百倍的精力,官司输了,你以为就只有你们不好受吗?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那么美好……”
“茱萸。”梁韫拉住了她,而后看着方燕,“这张卡麻烦你一定要交给于丽丽。希望你能好好保护自己。然后,也帮我跟她说声抱歉。真的,很抱歉。”
见她道起歉来,吴茱萸不免来了气,“阿韫,你干什么啊?”
“方燕!”突然一个声音插/进来。
听到这声音,方燕身体一抖,着急忙慌地把手里的东西往身后一藏,转身面对那人,“……易厂长。”
“上班时间你在这儿干什么?”易光明站在不远处沉着脸训了一句。
方燕心里紧张,什么都没敢再说,埋着头就往厂房里那边快步走去。
见她乖乖回去,易光明眼带笑意看了眼伸缩门外的两个人,看到她们无可奈何的样子,眉眼之间多了一丝得意,突然叫住了方燕,“方燕!”
方燕迟疑着停下来。
“中午吃完饭你回去把你的东西搬出来,你住的那间屋子今天我让人过去彻彻底底消个毒。免得有些不干不净的人留下什么病。”
之前于丽丽跟方燕住一个宿舍。
此话一出,方燕脸色发白。
梁韫脑子一懵,怒火中烧就要往里冲,却被吴茱萸一把拉住,“阿韫。”
注意着梁韫这边的动静,易光明不急不忙地转过头,满脸笑容道:“这律师要是打人应该就算是知法犯法吧。都说你后台硬得很呐,怎么着?后台硬就敢明目张胆地枉法了?”
他牢牢地记得之前被这个女人踩在地上如何践踏,任他放下尊严给她下跪磕头,她都不愿放自己一马。
梁韫死死地盯着他。看着他这小人得志的样子,想到刚才方燕质问她的话,想到六年前的种种,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可怕的念头,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有句老话叫,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易厂长,谁笑到最后还未可知。”
闻言,吴茱萸倏尔看向梁韫,目不转睛。
她说这话的语气像是已经有了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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