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时候一看,进来的人面目陌生,却并非孟信泽,朱曦也一直稳稳当当在角落里坐着,好像真只不过是个看热闹的。
难道猜错了?
他正在琢磨,朱曦不远处的一个中年男人忽然抬起了手,指着叶怀遥道:“喂……”
叶怀遥被他突然的举动惊了一下,但只是瞬间,他就克制住了自己想要动手先发制人的冲动,起身行礼,微笑道:“请问这位贵客有何吩咐?”
这一下赌对了,那男子并非发现了他身上什么破绽,而是敲了下自己面前的空杯子,吩咐道:“就是你了,过来给爷斟酒。”
他这个举动,挑战的可不是叶怀遥,而是容妄。
——要不是知道目前隐藏身份需要低调,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这样吩咐叶怀遥做事,早就连尸体都凉了。
容妄瞪大眼睛,看着那名宾客,叶怀遥起身走过去时,暗暗从后面踢了他屁股一下,容妄才重新把头低了下去,不再瞪人。
可是刚才那一下,也让同桌的其他客人注意到了这位“青衣女郎”的举止。
其中一个青年满头白发,面目却殊为年轻,见状笑了起来,用胳膊肘杵了杵身边的同伴,调侃道:
“你瞧瞧,方才旁边那丫头盯着你不放,你却选了另一个,这是辜负了美人的芳心啊。”
他说着冲容妄招了招手,笑吟吟地说:“得了,小丫头,你也一块过来伺候罢。”
容妄挑了挑眉,脸色淡淡地起身,跟在叶怀遥后面过去了。
走到近前,他提起裙角,直接大大方方往刚才那名客人身边一坐,架势比桌上的几位大爷还像大爷。
叶怀遥给桌上众人一一斟酒,借着低头的动作掩饰自己的面部表情。
方才他们两人坐的远,只能隐约看出是个美人,此时近距离端详,桌上的几名宾客顿时就被惊艳到了。
那将叶怀遥叫过来的中年男子眼见着对方将酒壶方下,冲自己笑了笑,竟然在那一瞬间有种不敢逼视的惊艳之感。
白发青年手中酒杯举到半空中,生生忘了喝,将里面的酒泼了满腿。
他喃喃地道:“这、这……漂亮啊!”
叶怀遥大大方方,含笑道:“是您抬爱。”
白发青年也是久经风月的老油条了,什么香艳的大场面都见过,没想到看眼前的女子一笑,都能让他满脸通红,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痴痴地看着。
然后便听“嗒”的一声,容妄冷着脸,把自己手里的酒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搁,霍然站起身来。
围坐在桌边的其他人同时转头向着他看去,白发青年的注意力也从叶怀遥那里转开了,一脸不明所以地看向容妄,问道:“这是做什么?”
容妄冷冷地说:“几位把我叫过来,到底是让我陪酒的,还是在这里干坐着?若是喝酒便快喝,若是没事恕不奉陪。”
刚才他这么猛地站起来,别说是别人,连叶怀遥都被吓了一跳,全桌就他一个人清楚容妄的武力值,那一瞬间几乎以为对方是要直接把桌子给掀了。
结果听到他竟然是在耍小脾气争宠,虽然明知道容妄故意这般,是要藉此将客人的注意力从自己那边吸引过来,叶怀遥还是觉得十分有趣,心中暗乐。
容妄此举虽然狂妄无礼,但见惯了逢迎柔顺的美人,他这样的举动倒是别有一番新鲜。
方才让叶怀遥过来倒酒的那个中年男人也不由哈哈大笑,冲着白发青年说道:“小子,这姑娘可是我叫来的,你盯着看个没完,却零落了别的小美人,还不赶紧的哄哄?”
白发青年本来正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听对方这样说,他嘴角抽了抽,终于还是无奈摇头笑道:“多看几眼都不成了?真是小气。”
他说着转向身边的容妄,端详之下,只觉得这位姑娘确也是生的极美。
但是她的美丽当中又有种忧郁凌厉之色,让人莫名觉得心里有点瘆得慌,就不那么想亲近了。
白发青年问容妄:“你叫什么名字?”
容妄冷声说:“阿南。”
白发青年故意把脸一板,说道:“你这样连个笑模样都没有,怎么像是陪酒的。就不怕我发火吗?”
容妄丝毫不慌,平平静静地说道:“奴家是卖笑的,给银子才笑。”
他说了这句话,首先“噗嗤”一声笑出来的倒是叶怀遥,满桌的大男人愣了愣,这才一起跟着哄然大笑起来。
白发青年开始觉得这个女人有趣了,故意逗他,揶揄道:“长了一张清高的脸,没想到还是个钱串子。”
他指着叶怀遥,又说:“瞧瞧你这位姐妹,人家到现在为止,都笑了多少回了,怎么没说要钱?”
叶怀遥耍人也毫不含糊,闻言故意一怔,而后委屈道:“合着几位爷又叫人家斟酒,又叫人家赔笑脸,还没打算给银子啊?”
他黛眉蹙起,表情微嗔,当真是风姿楚楚,又可爱可怜,满桌的人看的眼睛发直,立刻也感觉自己的心都跟着碎了。
赵哥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就塞进了叶怀遥手中,连声道:“给你,都给你,我的小心肝,可别难过了!”
容妄:“……”
叶怀遥心里在狂笑,差点连银票都没拿住,嘴角也微微翘起一个弧度。
好在这模样正好符合了看见银子转嗔为喜的模样,倒也没有人怀疑他是在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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