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渊在案桌旁站定,瞥了一眼萧霁宁手里的信纸道:“看过了。”
“我觉得……”萧霁宁又道,“三皇兄在信里想告诉我些什么。”
京渊闻言便走至他身边,俯身撑着桌沿,就着萧霁宁的手又速读了遍这封信,而后说:“我对三王爷不是很了解,你从里面看出了什么?”
“三皇兄去了皇陵之后从来没往京城来过信。”萧霁宁眉头微蹙,神色凝重道,“六皇兄说他不会回京,因为西域马匪太多……他想你去保护他,亲自护送他回来。”
萧霁宁攥着信纸,反复念着在他看来这最怪异的一句话。
最后他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双眸骤然睁大,望向京渊问道:“京将军,边境那边西域流窜的马匪忽然增多是不是真的?”
“是。”京渊先回了萧霁宁一句肯定的话,继而他也反应了过来,微微怔愣了一刹。
萧霁宁坐在皇椅上,仰头静静地望着他,静默许久才道:“我觉得,边境可能要打起来了。”
京渊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回望着萧霁宁。
“东平郡后人流落往西域,他们的确有可能与吐蕃勾结,攻打大萧。”萧霁宁低下头,眼睫垂着,轻声道,“若真是边境发生动乱,你会如何?”
“单凭纪家,绝对守不住边境。”
京渊还是沉默。
大萧皇室更迭如此频繁,边境势力虽蠢蠢欲动却仍未敢直接攻打大萧,不说全部功劳都在京家,但起码一半都是。
如今京钺已死,京家只剩京渊,吐蕃一旦攻来,京渊不可能死守在京城陪伴萧霁宁,他一定要去边境。
这个道理萧霁宁和京渊都懂,以往萧霁宁不管问萧霁宁,京渊都能给他一个回答,一个答案,可是萧霁宁今夜这个问题,他真的答不出来。
书房内寂静许久,京渊终于张唇了:“我——”
只是他话还未说完,就被萧霁宁打断。
身穿金色龙袍的少年笑着,暖色的烛光在他眸底轻轻跃动着,他问他道:“那日选秀时,你是不是也是这样挂在正殿的房梁上的?”
京渊眸光闪烁了下,也笑了起来:“谁说的?我要是真在那,你昨夜还能睡得那么早?”
萧霁宁往前一靠伸手抱住京渊的腰,将脑袋埋在他的腰间,声音闷闷道:“那今夜我们睡晚些吧。”
京渊抬手搭在他的肩头,继而缓缓抚上他的头发,声音徐缓却坚定:“我不会离开你的。”
哪怕是死,我也不会叫你孤身一人。
关于这封信的事,萧霁宁和京渊都没再提起。
年关将至,京城许多在外地的人这会儿都开始陆陆续续地往京城里赶,七王爷和八王爷也准备踏上归京的路途了。
但在他们来京之前,七王爷还给萧霁宁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七王妃怀孕了。
只是月份太浅,消息还不宜公布,所以现在只有萧霁宁、八王爷和伺候七王妃的宫人们等人知晓,萧霁宁听完后先是替七王爷感到高兴,而后又叮嘱七王爷这次年关京中恐生异变,七王爷来京可以,但是千万不能带上七王妃。
七王爷虽然远在封地,可是京中的局势他看的很清楚,对于要不要带王妃上京这件事他本就在犹豫,现在萧霁宁又这般强调,他便依照萧霁宁所言将七王妃留在了封地怀宁州,对外只是宣称珍太妃病重七王妃要留下照顾她,所以今年不能陪七王爷去京城了。
在等待七王爷和八王爷到京途中,萧霁宁便趁着还没到年关最忙的时候,将把丁淑雪封为淑妃的圣旨颁了下去,封妃仪式也是一切从简。
丁淑雪虽然不满于不能大肆办宴好让阖宫上下都知道她现在是能与乔溪平起平坐的淑妃了,但皇帝的命令不得不听,办宴的心思也只能歇了,就此作罢。
但是两日后,萧霁宁却听说长公主摇光和与乔溪丁淑雪等人在御花园办了个小宴。
她们就三个女子,宴会再奢华规模也不大,萧霁宁只是好奇摇光和丁淑雪、乔溪两人的关系何时这般好了。
问过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这个小宴是丁淑雪办的,原先只打算邀请乔溪来的,可是封妃的时候摇光给丁淑雪送了不少贺礼,所以丁淑雪便把摇光也给叫上了。
摇光她也不单只给丁淑雪送了礼,萧霁宁宫里三妃一后,她全部都备了厚礼,说是新年礼物——相比之下,她给纯太后赔礼送的那些薄礼,就真是“薄”礼了。
重金之下深沉的友谊出不了,可是表面情谊还是砸得出来的。乔溪就算不想去赴丁淑雪的小宴,可连摇光长公主都去了,她不去也未免太不给丁淑雪面子,所以最终她还是去了。
三人在御花园吃了些点心聊聊天,长公主又摸着自己的肚子和她们炫耀一番,别的花样倒也没了。暗卫们没发现什么异样,萧霁宁就把这件事暂且按下,一心等着七王爷和八王爷回京。
而在这年十二月最后一天时,七王爷和八王爷风尘仆仆终于抵达了京城,还给萧霁宁带来了七王妃调制的,不会叫萧霁宁起疹子的豆奶。
在皇室之中,萧霁宁也就和七王爷八王爷关系好些,他是真把他们两人当亲人看待,哪怕被京渊捏着腰教训了很多次,萧霁宁还不长记性,尤其是在京城被四王爷“绿了”,又被五王爷虎视眈眈的情况下。所以刚见到七王爷萧霁宁就忍不住给了他个拥抱:“七皇兄,朕可真是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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